除了他,没有人能看见这怪异的一幕。
江鹿往后翻了两页,后面却是空白。
“这是刚画的。”林煊笑了笑,“时间太短,以前的画我打算抽空再补上。”
“补完给你看,好吗?”
江鹿点了点头,“好。”
陈风几人似乎这才发现他不在了,转头找他。
见他身边又跟着林煊,陈风发了条微信问:[林煊又来陪你上课?]
江鹿便回:[没。他也选的这节课,凑巧。]
这节选修课整个学院都可以选。
陈风:[行。]
[汤圆他们和林煊是一个高中出来的,知道点林煊的事,我们刚才帮你打听了。要听听吗?]
江鹿看了眼林煊,林煊歪头,“?”
江鹿低头:[?]
陈风:[林煊以前风评不好,听说是心理不正常。]
[他小时候有只特别喜欢的鸟,后来被车碾死了,他没什么反应,那个时候他才六岁吧,看到宠物被碾得血肉模糊还特别冷静,不哭不闹,跟没养过似的。
当时他身边的人都以为他是伤心过度了吧,但后来有人发现他画了几十张鸟被杀死的画,每一张的死法都不一样,但都很暴力血腥,还带去学校,把老师和同学都吓到了。
他爸就说他心理变态,当时这句话他们学校都传遍了。]
[高中的时候他妈当着他的面跳楼死了,他表情都没变一下。]
[反正,这个人有点问题,你小心点他。]
江鹿突然想起前两天林煊给他看他画的漂亮小鸟,想起林煊说起小鸟离开时失落的语气,“……不过,我没照顾好它,它飞走了。”
原来是这种飞走了。江鹿有些懊恼地想,他当时怎么说的?他竟然说,它可能向往自由。
陈风远远见他盯着手机发呆,扣了个问号过来:[?]
“怎么了?”林煊侧头,见他皱眉,温声问。
江鹿摇头,“没事。”
林煊回头看了眼陈风,忽地一笑,“你知道了?”
江鹿将手机翻过来,并不打算让他知道陈风在背后说这件事,装傻说,“啊?”
“我以前的事。”林煊无奈叹了口气,“和你室友坐一起的,是我的高中同学。”
“他们是不是告诉你,我以前不太受欢迎?”
江鹿没吭声。
“从小学到高中,我的确不太受欢迎。”林煊说,语气听上去竟然有些轻快,“或者说,我被隐形孤立了。”
“因为,”江鹿说,“你小时候的那些事?”
“差不多吧。”林煊微微皱起眉宇,又很快松缓,“他们给你说了什么?我养的鸟死了?还是我妈当着我的面跳楼?
不等江鹿回答,他自顾自地说,“小鸟死的时候我的确不怎么伤心,我在反思,也许我应该把它关起来,它虽然失去了自由,但,它会是安全的。”
“我不应该给他自由。”他眸色沉郁,如同泼墨,盯着江鹿漂亮的面容,嗓音轻缓,如同蛊惑,“因为我喜欢他,在乎他,他离开我,这个世界就对他来说很危险,我害怕他离开我,我会,永远失去他。”
“所以我忍不住设想他离开我会遇到的所有最坏的结局。”
“我有时候在想,我喜欢人,可能也会是这套行事逻辑。”
林煊的声音很轻,“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我的喜欢可能会让他感觉窒息。”
“不过,”他又一笑,“幸好,我还没有喜欢的人。”
江鹿读不懂他的眸色,但听到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心突然轻轻波动了一下。
很微妙。
“所以我的确画了很多那种血腥暴力的画。”林煊苦笑了一声,“抱歉,下午的时候我没说完。”
“本来是想着,尽量瞒一瞒,”他轻轻弯了下唇,带着淡淡的涩意,“没想到必须向你坦白的时候来得这么快。”
“我家里人不让我学画画,一方面认为这是不务正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些画。他们说,我不正常,让他们很害怕。”
“我妈当着我的面跳楼,”林煊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其实我知道两米的地方就有个平台,她死不了。但我没想到,她掉下去后没落到平台中间。”
“至于跳楼的原因……”他有些茫然,“大概是想刺激我?我不太知道,这些年,他们很少和我说话,因为他们坚持认为我不正常,连朋友都是他们安排的人。”
“我好像真的不正常。”
“小鹿同学,你会害怕吗?”
江鹿蜷了蜷手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你为什么不和那些人解释?”
林煊笑了笑,“小鹿同学,有些人只会相信自己看见和听见的。”
江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突然说,“我可以要这张画吗?”
“可以。”林煊颔首,这个时候教授从前门进来,教室逐渐安静,他也压低了声音,“你拆。”
江鹿小心取下这张画夹在书中,边听台上教授说话,边走神想刚才林煊说的话。
他想,他大概知道林煊身上的伤痕是从哪儿来的了。
轻易断定儿子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