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扬平常不怎么抽烟,刚那监制发了一根,他扔也不是,搁口袋也多余,于是走到甬道的尽头,把窗户推开,在那吞云吐雾,顺便静静心。
隔一堵墙,洗手间里传来谈话声。
周维扬正要掸灰的指尖顿了下。
“姐,我托人去庙里找了,实在没找着,你那耳环在哪儿买的?我再给你买一副去好了。”
几秒后,有人应:“不要,不一样。”
淡淡的,无奈的一声,撞进他的耳朵。丝毫未变的音色,柔软而动听。
周维扬侧过身,看着面前黑色的大理石墙面。
玻璃将他颀长的身姿映在里面,他虚虚地望着自己,听里面女孩子谈话的声音。
“那我明天再去找找?”
没有回应。
很长一段时间沉默过后。
徐珂说:“哎,实在不行我让吴星杭再给你买一个就是了。我去说,你不用出面。”
棠昭说:“不是吴星杭。”
徐珂有点意外:“不是他?那是谁啊。”
棠昭没说什么,“你别操心了,我改天自己去找吧。”
“不是,那庙那么大,你上哪儿……”
说到这儿,两人正往外走,周维扬看过来。
他那么高大一个人站在那儿,谁也不能视若无睹。
两个女孩子看着这男人皆是一怔。
棠昭在帽檐下的眼睛抬起,看到他的瞬间丢了表情。
徐珂立马端起笑:“周总好。”
周维扬:“你好,徐珂。”
男人一身正装,被烟气笼着。面庞白皙,即便烟尘苦涩,但因为抽烟的人长得过于俊美,画面就显出一种电影场景般鸟月朦胧的质感,削弱了烟草气味的负面攻击性。
可以说,他的外形不逊色于君宜旗下的任何一个男演员。
徐珂在心里大呼:好绝的一张脸,真是名不虚传的男妖精……
周维扬视线平移,看向棠昭。
没有什么笑意,只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他面如冠玉,眼含桃花。看谁都深情,看谁都像是蛊惑。
棠昭没有闪开视线,但她觉得自己失态了,脸色一定很不好看。
她僵硬一笑,“周总。”
他出声很淡:“嗯。”
在大脑空白的那一瞬间,她的沉默就是一种失态。等反应过来之后再如何补救都会显得虚假作态,而迟缓地反应过来,她的第一选择是逃避。
想要逃出那双深琥珀色的眼睛。
和徐珂转身走了一段路之后,棠昭听见徐珂在低笑:“简直不可思议,周维扬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哎。”
要知道,她只是一个艺人助理,吃了上顿没下顿那种。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啊,我俩好像是第一次见吧,奇了怪了。”徐珂还在诧异。
坐到酒桌上时,棠昭发现自己出了一手汗。回想刚才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她默默地在想:长大了啊,周维扬。
多久没见了呢?甚至不需要计算,流逝的每一道时间在她身体深处落下一圈一圈刻骨铭心的印痕。
八年了。
成熟了好多。
时间真是神奇的东西,能让纨绔不训的少年也变成从容有礼的大人。
“怎么全是果汁啊!!酒呢!五粮液呢!二锅头呢!朕的茅台呢!”一个男演员指着一桌果饮喊着不够痛快。
“我安排的,谁有意见?”周维扬从外面走进。
“不喝酒啊周总。”那男演员问他。
在周维扬这儿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有女演员在的场子,他从不让放酒。
周维扬到上座,说道:“开车来的。”
“您是不国外待久了,咱们中国人的酒桌怎么能没有酒助兴?”
周维扬说:“谁统一中国人的酒桌了?我们周家好像是没有这样的规矩。”
那男演员被噎了下。
即刻,旁边一个女生喊了声:“说得好,我家也没有!”
众人笑了一笑,凝重的氛围又散漫下来。
周维扬又问:“还想喝吗?我让人给你拿一瓶?”
男演员泄气说:“不要了。”
他没什么笑意地笑一下,“那就坐下吧,别愁眉苦脸的。”
周维扬说话时嘴角总带点弧度,他长了一张写满个性与情感的脸。
跟小时候有一个地方没变,总是笑起来很薄。
这个薄可以是单薄,也可以是凉薄,纵使言语之间再温和,也给人边界感。
无外乎一种天之骄子的优越。
她还记得,从前有人觉得他生得太漂亮,叫他去试试演员路子。
他爷爷想都没想,说维扬演不了戏。他这张脸啊,往镜头底下一站,监视器就让他玩世不恭的气质填到没空间,不剩半分可塑造的余地。
你叫他演底层人物?演打杂的,演小厮儿?观众不能信的。
他就只能是个公子哥儿,有钱的,挥霍的,不把旁人放眼里的,身边得围着一帮人伺候的。
时隔多年再见他,被这一段话再一度刺中,棠昭领悟到大导演看人的眼睛有多毒。
席间,周维扬和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