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被众人当场撞破的难堪,就是摄政王和她一起面对的。
不对,严格地说,是摄政王面对的,她当时被藏起来了。
那时,她和摄政王睡得一样沉,等到外面那些人闯进卧房时才在喧哗吵闹中惊醒。她当时完全懵了,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更不知道为何会和摄政王躺在一起,整个人震惊到茫然,都没有反应过来锦被下的自己未着寸缕,撑着身子就想坐起来。
倒是摄政王,明明跟她同时醒来,却瞬间明白了眼前的情形,大手扯着锦被一提,将她从头到脚藏得严严实实,闯进来的人只知道摄政王在床上藏了人,却根本没看清是谁,别说脸,连根头发丝都没看着。
摄政王命令所有人都退出去,又让随后赶来的太后和小皇帝在外面等着,这才将锦被向下扯了一点,露出她的脸。
想必她当时的脸色极差,摄政王眸光又黑又沉,凝睇在她脸上,喉结上下滚了滚,半晌才哑声道:“抱歉,让姑娘受委屈了。”
光风霁月濯缨沧浪的摄政王遇到这种污秽之事,苏念杳还以为他会勃然大怒,不说当场掐死自己,至少也该怀疑是她和小皇帝串通,给他下了药。
倒是没想到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致歉。
第二句话就是:“今夜已晚,明日一早我会去苏府提亲。”
于是,她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嫁进了他的王府。
这次又被众人堵在殿中,大概是沿着前世的轨迹再走一遍吧。
“殿下。”苏念杳唤他。
话一出口,她就愣了,声音又沙又哑,像是哭了一晚上似的。
也许是她的声音太小了,摄政王没醒。
苏念杳走回床边,弯腰靠近他,“殿下,快醒醒,外面的人要进来了。”
一滴清亮的水珠落在了他的脸上,在寂静的屋子里传来“啪”的一声轻响。
苏念杳望着他脸上的小小水渍,怔愣片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摸到一片湿漉漉的水痕。
她没想到自己会哭。
苏念杳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即将到来的羞辱和难堪而哭,还是因为身体极度的疲劳和酸痛而落泪,她抬起手,指尖上的水痕在皎皎月光下泛着光,让人想起平静微波的水面。
……水面?
像是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黑暗茫然的内心,苏念杳的眼睛一瞬间亮了。
对呀,她怎么忘了,这座偏殿后面是连着湖的!
此次宴会设在景福殿,景福殿连着伴月湖,皎皎明月从湖面升起,照亮波光粼粼的湖水,景致极佳。
本是为了仲秋团圆节赏月而特意选的地方,此时却为苏念杳提供了一线生机。
她可以从水路逃走!
眼看着殿门处的烛火已经渐渐逼近,苏念杳再不敢耽搁,准备从后面的角门出去。
她猛地转身,脸色却突然一变。
“嘶——”苏念杳扶着床架,揉了揉自己的腰。
转身动作太大,她的腰险些要断了,双腿更是软得像面条一样,差点一头栽到摄政王身上去。
她小声地吸着气,艰难地缓着全身各处上上下下的酸痛,而罪魁祸首却安然睡在大床上,墨眉舒展,削薄唇角微微勾着,愉悦而餍足。
苏念杳:“……”
好气。
她抹抹眼泪,低下头,在他的脸颊上狠狠咬了一口。
然后抱着没来及穿好的半臂,果断逃跑。
绕过后面的角门,穿过一个小小的花园,就到了依湖而建的凉亭。
苏念杳回头望了一眼夜色中越逼越近的烛火,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跳进了伴月湖。
已是仲秋,湖水冰凉,一入水苏念杳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会凫水,是因为前世失去双脚之后,不能行动,人也日渐萎靡。摄政王就带着她去温泉山庄,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就非要教她凫水。
彼时她身体虚弱,哪有力气凫水,常常划拉不了几下就沉到水底,一度怀疑摄政王是想溺毙自己。
但每次她快要憋得背过气去,就会有一只掌心粗砺的大手托着她的腰腹将她救起来,等她把气喘匀,他又拎着她放回水中。
来来回回,苏念杳很不高兴。
她不是个好学生,摄政王却极有耐心,也不知道他怎么挤出来的时间,明明每日忙得要死,要巡视六部,要早朝,要给小皇帝授课,要盯着小皇帝批奏折,每一本奏折都要掰开揉碎给小皇帝讲明白,每天几乎都要擦着宫门下钥的时刻出来。
就这,他还要不辞辛劳,一路快马从皇城赶到温泉山庄,就为了折腾她凫水。
当然,也少不了借着凫水,假公济私,满足他的私欲。
也不知道堂堂摄政王,明明那么冷肃镇重的大权臣,怎么就那么重欲?
但不管怎么说,日复一日,苏念杳竟然也学会了凫水。
可能温泉养身,再加上活动了身体,按照摄政王军中将士的说法,这叫“每日操练”。就这么被摄政王操练着,苏念杳的身体竟然没那么虚弱了,虽然比不了摄政王的钢筋铁骨,至少不再是之前的奄奄一息。
只不过,前世她凫水是在温泉山庄,即便是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