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笑脸人,吹着热水,心虚地说:“……谢了啊,我最近……心情不好,脾气也不太好,要是骂你了你别往心里去。”
干巴巴,硬邦邦,他道歉风格一向如此。
“没关系,有句歌词怎么唱的来着……”刘聿停顿两秒还真哼唱出来,“每个人有他的脾气。”
短短的一句歌词,汪野心里对大学教授那隐形的隔阂淡了一层:“原来你还会唱歌儿啊。”
“汪野同学,我只是教书,我又不是老古板。”刘聿歪着头看了他一眼。
“我又没这么说。”汪野被人猜中心事,心虚来得飞速,但消失也很快。好在刘聿没再和他多说话,又一次进了厨房,叮叮咣咣地切着什么,像是在处理三黄鸡。轻重交替,菜刀剁木头菜板,这声音一下子让汪野回到小时候,窗外细雨连连,外婆在生火做饭,他在摇椅上昏昏欲睡。
窗外的树一直摇晃,像跳舞,电线也跟着摇,像皮筋。小时候他不知道什么叫风雨欲来,只知道睡醒这一觉就可以开饭了……
等到他再醒来,电视机上的挂钟已经快要走过今天,逼近午夜12点,自己的身上盖着被子。一个激灵醒来,汪野身上的药劲儿还没退,这也太粗心大意了吧,家里还有外人就睡着了!
厨房没声,汪野踩着拖鞋冲进去:“你怎么还没……”
“嗯?”刘聿猛然间回过身。
剩下半句话噎在喉咙里,汪野看着已经完全陌生的厨房,不敢认。他们仨都不会做饭,每周请一次阿姨来做大扫除,厨房虽然不算脏乱差,但肯定也不整洁。现在整个厨房被刘聿收拾得焕然一新,使用面积突然增大一倍,灶台和抽油烟机闪闪发光,平时堆积在外头的碗筷和盘子也不知所踪。
“你睡醒了?刚好,汤可以喝了。”刘聿给他盛了一碗,提前和他报备,“是天元拜托我让我先别走,他们马上到家,家里留一个人照顾你。”
“我不需要照顾。”汪野强硬。
“我看厨房有些……”刘聿直接忽略汪野的话,按照自己的节奏来,“乱糟糟,所以就着手收拾了一下。洗衣机的衣服洗完了,挂在洗手间。还有,昨天你没拿的那束鲜花我给拿进来了,插进了花瓶里,就放在阳台上了。”
汪野一时无言,这是家里进了一个田螺大小伙子吧?
“现在我该走了。”刘聿也不多留,慢悠悠地摘掉围裙,挂在门后,“他们应该马上就到家了,你别怕。”
“我不怕!”汪野再三强调,这人怎么回事,我又不是小孩子。
“好吧,那晚上早点睡觉。”刘聿戴上了刚刚摘掉的钢表,从田螺小伙子变回大学教授似的,临走时还顺手拎走了垃圾。汪野站在门口等着关门,门框冰冷,廊灯闪烁,在刘聿走到电梯口时他叫住了他。
“那个!”汪野支支吾吾,“你收拾得特干净。”
刘聿眨了下眼睛,琢磨了一下:“你要是想说‘谢谢’可以直接说的。”
“我没说!”汪野回过头,撞上了门。这人什么意思啊,他以为他是谁?
有了这一天的休息,汪野第二天就上班了,只是门口再也没收到小人书。剧情刚好看到要紧的地方,贵妃正要被皇上杀掉,他也想知道接下来的情节但是又不想开口和刘聿要书。
“汪哥你好了吗就上班?”吕天元还不是很放心,“要不再休息休息吧?”
“就是,要我说就休息几天。”黄志嘉生怕汪野倒下,“昨天我回家看到那束花了,汪哥你拿进来的?”
“怎么可能啊,我不要。”汪野才不收。
黄志嘉倒是一笑:“那是刘老师说给你庆祝生日的……话说回来,汪哥,今年你没过生日呢,怎么补?”
往年就算再忙汪野也会过,今年完全没了心情:“不补了,我现在发现人生追求仪式感纯属无意义,以后再也不……”
“您好,请问是汪汪台球厅吧?请问汪老板在吗?”门口站着一位外卖小哥,手里拎着一个大盒子,“路上有些颠簸,生日蛋糕到了,需要打开验收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