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貌似是不打算承认了。
顾西棠翘了下唇角,屁股一扭,从对面坐到了男子身侧。
“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踹一脚就能把马车踹裂了?”
她自己出了多少力道她自己清楚。
踹裂是有,但是裂到四分五裂的程度,那肯定没有。
宴九故作沉吟,点点头,“说的是,不是你踹裂的,也不是我,我病虚体弱,也没有那个能力。”
毒老怪缩在角落里对两人白眼一翻,“不是你也不是她,是马车寿命到了,自个寿终正寝行了吧?”
说罢又好奇道,“宴公子你怎么会在淮城?小混蛋说你离开是要去兖州打土匪的。”
宴九笑笑,“确是要去兖州,中途有点事情耽搁了,在淮城多逗留一日。”
燕一边赶车边听里面谈话,忍不住插嘴,“什么有事,我们家爷昨儿刚到淮城又毒发了一次,这才多留了一天。”
一天一夜休养,爷身子总算有些好转,本来今晚他们是要连夜动身去兖州的。
结果远远的就看到这边客栈起火,他们才过来看看。
没想到会看到小煞星跟国师交锋。
爷这么多年一直在外云游,素来不理会朝廷事务,此次为了帮小煞星出气,也算是跟国师隐隐对上了。
真不知道这是什么狗屁孽缘。
小煞星忒能惹祸了。
车里,顾西棠眉头蹙了蹙,“你那毒又发作了?”
车里没有灯光,她撩起车帘,借着外头透进来的昏暗光线打量,才发现男子面色极为苍白。
在那么暗的光线里,都能看出他脸上几乎没有血色。
宴九笑笑,“已经压下去了,无碍。”
说罢,拿出火折子,点亮了车里备着的防风马灯。
车厢里一下乍亮。
毒老怪也看到他的脸色了,叹气,“这毒很厉害,可惜老头子空有一身毒术,帮不上忙。”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他便是有解毒之法,凑不到药材也是枉然。
“毒老无需如此,我中毒多年,也熬到现在了。尽人事,听天命,用不着强求。”宴九道。
“……”毒老怪轻咳,“你倒是豁达。”
顾西棠抿了下唇角,岔开话题,“我们现在要去哪?九爷,你不会是想带着我跟老头一块去兖州吧?”
“我在淮城有处别院,带你们过去落脚。”宴九看向她,灯光下,漆黑眸子清润温和,“福来客栈烧毁,现在又是深夜,城中很难再找歇息的地方,顾姑娘跟毒老将就一晚罢,可行?”
“哎哟!”毒老怪眉开眼笑,“那就真是太行了。宴公子,不会打扰你吧?”
“不会。待你们安顿好,我还要赶去兖州。至于别院,里面一应用具你们都可取用,尽可随意。”
宴九顿了下,看向托腮安静下来的少女,“顾姑娘,你跟毒老怎会也来了淮城?”
“来揭榜的。”顾西棠道,“老头看中了衙门悬赏榜单上的奖赏,死活拖着我一块来。”
“……”毒老怪有点憋屈。
一开始确实是他想拖着她来。
后面可就是她自己起意的了,怎么能把罪名往老人家头上扣呢?
一老一少四目相对,开始眼神厮杀。
宴九抿笑,静静看着,顺手从马车抽屉里掏出一包点心来,分别递到少女跟老头手里。
马车在宽阔大道上飞驰,深夜寂静,无人说话的时候,车里便只余下马蹄踢踏声响,以及吃东西的吧嗒声。
夜静,人却不孤独。
……
福来客栈前。
衙门收到城中客栈走水消息,已经派了人过来查看处理。
滞留的住客们也渐渐散去,各自再找落脚的地方。
只有马车碎裂的残骸,还被遗弃在原处。
司左负手,缓步走在深夜街头。
夜风吹拂,有股沁人的凉意,发丝也在夜露浸染下,染上一层湿气,粘在肌肤上沁凉。
时间流逝,夜色渐浓。
府城的大街上,店铺前灯光依次熄灭。
白日里热闹的街道,变得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只身行走,夜空下似乎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跟脚步声,孤寂感便肆无忌惮的席卷过来。
让人窒息。
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马车前,少女眸光冷然,说拭目以待时散出的气势。
睥睨,桀骜,似世间任何人事物她都不放在眼里。
司左突然扬唇轻笑。
毒老怪说他是疯子,说他没有心。
错了,顾夕才是真正没有心的人。
任凭做再多,她的心都跟石头一样,捂不热。
笑罢,司左又轻轻叹一口气,极为惋惜。
只差一点点,他就能再多一层笃定。
笃定顾西棠或许是顾夕的可能。
可惜被九王破坏了。
“回别苑吧。”他淡道。
空无一人的街道,有黑影现出,“是。”
稍顿,黑影又道,“主子,毒老怪擅用毒,需小心为上。”
“你话多了。”司左抬眸,眺望天际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