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帝不仅推崇星象占卜之术,也追求长生不老。
这在上京权贵圈子里是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长生丹就是他命人从民间遍寻方士炼制出来的,每一粒都极为珍贵,被点为贡品,不允流落在外。
她曾经见过那个东西,让毒老怪依样画葫芦弄了点出来。
什么狗屁长生丹,不过就是江湖方士为保命弄出来的养生丸罢了。
她会藏那个东西本来是预备留一手,没想到会在这时候派上用场。
只不过用的人不是她。
马玉城在这件事里,算是个不是意外的意外。
那天晚上她去马家揍马宏才跟马福,被马玉城发现后故意没有伪装声音,第二天这厮就找上她了。
当时马玉城直言,知道她接下来定是要对付马家的,他可以帮她,出面做明面上对付马家的那个人,且确保此事绝不会牵连顾家。
但是他也希望她能帮他,报仇雪恨。
三言两语,两人之间就达成了合作。
马玉城告知她马宏才跟林氏夫妻这些年做下的种种恶事,而她,搜集证据。
为此,她半夜光顾了马宏才的睡房、书房,甚至连镇守的书房都抄了。
时间太紧,只抄出来些往来书信及纸质存底,在没有原告及人证的情况下,马宏才夫妻受到的判罚不会太重。
若是他们身后的官家背景稍微运作一番,很轻易就能让他们脱身出来。
是以,她把长生丹放出来了。
……
深夜下的民巷,安静诡谲。
马玉城站在那里,身上沾了夜露水汽,又湿又凉。
要怎么做,只在他一念之间。
顾西棠给了他选择权。
“顾姑娘,是要我诬陷马宏才私藏贡品?”他问,嗓音紧得发哑。
顾西棠歪了歪头,“我做事只重结果,至于达成结果要用什么手段,素来不拘。虽说是强安了个罪名,但是马宏才罪有应得不是吗?他可不冤。”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她在释迦山十三年学到的。
野生野长,她没有夫子没有先生,只能靠自己。
生平第一次正正经经有人教导,而她又恰巧听进去了,是顾老夫人言传身教,说子不教父之过。
顾西棠又想起顾小四假舆马者那次,老太太说过顾家子孙当坦坦荡荡……
顾西棠轻咳,“贡药只是我增加的一个筹码,用不用在你,我坦坦荡荡告诉你了,最后要怎么做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跟我可没什么关系了啊。”
“还有,儿子状告父亲,不管原因为何,在外人眼里都是不孝。届时马宏才若获罪,你一样跑不了,你自己想清楚。”
话毕,顾西棠点点头,对自己很满意。
她不仅坦坦荡荡,她接二连三的坦坦荡荡。
反正她跟马宏才也没有不共戴天之仇,若是这次马宏才还能翻身,那她能整治他一次,就能整治他第二次。
他活多久她整多久就是了。
在她准备回去睡回笼觉之前,马玉城再次开口,“顾姑娘,我想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顾西棠,“???”
不是很想帮。
两人的合作到这里差不多结束了,凭什么她要多干活?
耸着眉毛,跟马玉城四目相对。
片刻后,顾西棠不情不愿点头。
这家伙的眼神,让她想到曾经。
透着夕阳焚尽之后的落寞和苍凉。
这个时间马家大宅的人都已经睡下了。
马玉成回到家敲了好久的门,门房才拖拖拉拉起来开门。
时辰已经近子时,本应该在书院的人突然出现在家门口,让人惊讶又疑惑。
马宏才跟林氏听到下人来报,忙穿上衣裳赶到大厅。
“城儿?你不是应该在书院吗?怎么回来了?要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爹好让人接你去。”
远远看到厅中站着的人影,马宏才立即扬声道了句,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等走到厅中,接着堂亮灯光看清马玉城脸上神色,马宏才眼睑缩了缩,眸光隐晦的冷了下来。
这么些年习惯了看到马玉城纨绔燥郁的样子,头一回看到他面无表情、目光冰冷,他竟一时有些不习惯,同时心里也隐约猜测到,定然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而且这事情是跟自己有关的。
否则这个孽子不会那么看他。
他越过马玉城走到上首的位置,跟林氏一左一右坐下,面上仍然摆出慈父的样子,说道,“难道是在书院受委屈了?谁敢欺负我马宏才的儿子,你告诉的爹,爹给你出气去!”
林氏也附和道,“对,有什么事跟你爹和小娘说。咱们马家的大少爷可不是能让外人欺负的!”
马玉城冷冷看着做戏的两人,唇角勾出嘲讽笑意,“我这么晚回来确实是有事。”
“在书院里我听人说家中出事了,有人在镇上贴了告示,说爹跟小娘两人做生意不干净,以次充好,售假卖假,官商勾结,欺行霸市……还说你们杀人夺产。”
马玉城扬了下巴,唇角挑得高高的,语气不明,“前面那些我不管,我只想问你们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