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念念的人近在眼前,用那样的眼神望着他。
他只觉心口发紧,胸腔下心脏撞击壁垒,又急又快。
他无法挪开视线。
她是他的未婚妻了,从今日起。
两两相望,空气静谧,有什么东西在飞快滋生,丝丝缕缕如同屋外雨丝,缠绕上来轻柔细密。
让人口干舌燥,让人头皮发麻。
“袁公子,”顾西芙仓促扭开头,语气微微慌乱,“你、可要喝茶?”
“不喝了,我坐一会就要走了。”袁淮生不着痕迹擦去手心汗渍,浅笑温声,“顾姑娘,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你可叫我绍白。我唤你,芙儿……可好?”
他眼眸漆黑,沉静幽暗,将她看得一阵心慌。
紧紧绞着手指,她轻点了点头,眼角眉梢溢出羞意。
袁淮生站起,提起圆凳,在少女陡然瞠目中,一步步走进房内。
将圆凳放回原处,又将半湿的毛巾叠好放在凳上,继而环目四望。
这是她的闺房。
一应用具虽不名贵,却极为雅致,处处透着少女气息。
梨木制梅花架子床,挂粉色帷帐,坠流苏。
床脚置一座四屏挂衣架,挂着几条手绣彩色丝带。
靠墙边依次摆放六脚柜、花架,及至窗台旁边的雕花梳妆台、八宝盒。
窗外种着一丛美人蕉,蕉叶被雨水冲洗过,碧绿滴翠。
不知少女使用何种香粉,房中漾着馨淡好闻的雅香。
“我下月就要赴京参加今年的秋闱,等秋闱结束回来,应该已是十二月份。”
“将有半年不能见,我会写信回来,望收到回音。”
“我们的亲事定在明年。”
慢慢走到少女面前,袁淮生凝着她已然羞煞的脸,最后视线落在她娇艳欲滴的唇。
他轻声道,“芙儿。”
“下次再来这里我会——”
“登堂入室。”
少女骤然抬眸,眼睫颤若落羽。
……
“怎么样怎么样?听到点什么没有?”一墙之隔,顾西岭跟顾西舟四只眼睛盯着耳朵贴在墙上的顾西棠,连声问。
说是要摘桃子吃桃子的三人,谁都没干正事。
顾西棠跟只壁虎似的巴着墙面,“别吵别吵!我在听呢!……有人说话了,是袁书生。”
“他说要参加今年秋闱。”
“会给二姐写信。”
“亲事定在明年。”
顾西岭顾西舟蹲在墙角,无聊得打哈欠。
这些话在大厅议亲的时候书生袁就说过了,老话重提,无聊。
“嗯?”顾西棠挑眉,脸一拉,“他说他想登堂入室?!”
登堂入室?
顾西岭不明白这句话有什么值得三妹妹变脸的,不就是登堂入室嘛。
等等,登堂入室?
“袁淮生他敢调戏芙儿?!”顾西岭豁地站起就往外冲,边撸袖子,“道貌岸然!我去把他赶走!”
好友归好友,他在大厅的时候心里就有点憋气了,这会子听到袁淮生竟然口花花,可算找到了能撒气的点。
顾西棠一把抓住他衣领,“他跟二姐已经定亲了。”
“那也不能登堂入室!”
“二姐姐喜欢呀。”
“……”顾西岭表情僵硬,“芙儿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不说,不就是无声胜有声的意思?
兄妹两两相觑,无语凝噎。
等回神,顾小四的声音已经在隔壁响起,脆生生的,“袁哥哥,娘说你只能在这里呆一盏茶时间,超时了,你该走了哟!”
顾西岭,“……”
顾西棠,“……”
顾小四,好样的!
送走了袁家人,顾家喜气洋洋的氛围依旧很久未散。
好歹女儿的亲事是定下了。
虽然袁家小子说要挣得功名才成亲,但是细细想来,倒也瑕不掩瑜。
他们是不求女儿嫁人后享什么大富大贵,却也不想日后女儿经受柴米油盐,若袁书生能一举立业,锦上添花谁都欢喜。
这头喜事过了,很快愁事也浮出头来了。
顾家药材铺子依旧进不到货,仓库存货是卖一点少一点。
剩下的那些支持不了多少时日。
马家还在持续打压他们家。
这天吃过晚饭,趁着家里人都在,顾敬山放下筷子,对老太太跟老爷子道,“爹,娘,我想去府城看看能不能找到进货渠道,再不采买补货,铺头怕是支撑不住了。”
如今女儿的事情尘埃落定,他心头放下一桩大事,也能放心去府城。
马家在望桥镇一家独大,寻常商贾不敢得罪他们家,继续等下去也没什么希望,不如去府城看看。
到了那个地方,马家就算势力再大,也不可能一手遮天。
他总能寻到合作的人。
顾老夫人没有考虑多久,点头,“去看看吧,若有渠道,谨记货比三家。”
“儿子知道。”点头应下,顾敬山看向顾老二,“老二,你跟我一块——”
“大哥,你尽管放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