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知道天煞命格?”草窝头死死盯着顾西棠,问。
顾西棠瞥他一眼,“茶楼听来的,说书先生说的恶女故事精彩非常。你没听过?”
“只是从茶楼听来?”
“不然从哪听来?天煞命格刑克亲己,沾上的人都会倒大霉——”
“行了行了,全是胡说八道!”草窝头打断她,躁道,“把我的小蜘蛛拿来,我要走了!”
“急什么,还能不还你不成?”
“我信不过你!”
顾西棠啧了声,拎着草窝头跳下房顶。
她也没想着昧下不还,那小东西的胃口大得很,她没那么多好东西养。
回到房中,把装着小蜘蛛的布袋整个扔给草窝头,“还你了,走人吧。”
草窝头立即打开袋子将小蜘蛛拿出来查看。
过去好多天了,一点没长。
好在,颜色还很鲜艳,没有变得暗淡。
要是五彩毒蛛身上颜色变暗了,说明毒性减弱了。
给小蜘蛛喂了点吃的,再小心翼翼把其收回袖口暗兜,草窝头随口道,“这种毒蛛难养得很,尤其是刚出生的幼蛛,想要让它认主,得喂够一百味毒草,喂足一百八十天。”
“今天就是第一百八十天了,所以我才急着找回。”
“待会回到我的狗窝,我再给它喂下最后一味草药,以后你就是来抢都抢不走了,哼。”
草窝头留了一手,没把话说全。
五彩幼蛛不是光喂足一百八十天、一百味毒草就能认主。
而是在喂完一百味毒草之后,再喂回第一次投喂的毒草才行。
哼哼哼,这么珍稀的毒蛛,谁也猜不着他第一次投喂的是什么毒草。
所以之前小蜘蛛被瓜娃子拿走,他并未太过着急,还腾出手去收拾了下那群追兵。
他有大自信,小蜘蛛最后的主子只会是自己。
“等等,我的小蜘蛛怎么自己爬出来了?”草窝头还没暗自得意完,就惊见幼蛛自己从暗兜中爬了出来。
然后,跳到地上,顺着窗台飞快爬进房里,扒上了瓜娃子的裙摆。
草窝头脸色骤变,语无伦次,“你你你给它吃吃过什么?”
顾西棠一愣,生出不妙之感,“你来之前我给它喂了点便宜货……好像是闹羊花?”
闹、闹羊花?
草窝头猛地捂住胸口,喘不上气。
顾西棠,“……”
半晌,“顾西棠,我杀了你!!!”
一声怒吼惊起灯光无数,东院再次动荡。
在把人引来前,顾西棠将草窝头扔出了院墙。
两指捏起在她裙摆吐丝的小蜘蛛,顾西棠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小蜘蛛跟草窝头,这两个麻烦东西她恐怕都甩不掉了。
*
夜半的小镇,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
举目四望,只余零星灯火未灭。
桥南悦来客栈三楼,临街的一间客房窗户半开,里头黑漆漆的,显示房客已经歇下了。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跃入房中,低声开口,“爷,不出您所料,毒老怪果然没离开望桥镇。”
床榻处,帷帐后头,男子缓缓坐起,“然后呢?”
“亦如爷所预料,毒老怪跟那个小道姑、即镇上顾家的姑娘有关联。”燕一道,“属下今日跟踪了一整日,发现毒老怪跟顾家姑娘关系不简单。”
“哦?”
燕一遂将今日所见所闻一五一十上报。
听完后,男子轻笑,叹道,“毒老怪竟会被个师出无名的小丫头压制住,听着稀奇。”
“爷,那顾家姑娘是真的不简单。一个昏睡多年的人骤然醒来,行事荒诞、离经叛道尚且可以说是不懂世俗规矩,可是那一身功夫,总不可能凭空生出来吧?”
“确实,寻常人家里的一个姑娘,浑身都是谜。”男子声音轻缓,充满兴味,“看来,我们要在这望桥镇多呆上一段时日了。”
燕一,“自然是要呆的,爷的腿还需要毒老怪来医治呢。只是毒老怪这人虽然功夫不高,却滑不留手,极是难捉!”
燕一语气里透着郁闷。
他追着毒老怪的行踪已经整整三年了,每每人近在眼前,可就是抓不住。
那个老家伙,逃跑的功夫简直登峰造极!
帷帐里,男子摇了摇头,笑道,“毒老怪性情喜怒无常,行事但凭喜恶。这样一个人,就算把他抓住了,若非他自愿,你敢让他医吗?”
燕一噎住。
那自是不敢的。
不然的话,病还没医好,不定先被毒死了。
这才是最难办的地方。
让一个难缠的老头儿自愿帮忙治病,让他想破脑袋他也想不出办法来。
若说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办到,恐怕也只有他们家爷了。
“爷,您说要怎么办?”
“行到桥头自然直,”男子声音轻快,半点不着急,“看着办。”
“……”
爷,要治的是您的腿。
您怎么一点就不着急呢?
翌日,顾西棠被乒乒乓乓的嘈杂声扰醒,眉毛耸成八字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