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绥,榆林卫。
唐寅带兵撤回来之后,一直沉浸在自责的情绪之中,因为北征这一战,让他自信心大受打击,似乎也让他认识到自己根本不足以胜任三边总制的职务。
回来后他已经第一时间向朝廷告罪请辞,为了这一战,他甚至连官都不想当了。
唐寅心理上受打击,而徐经那边则是仕途受到了打击,徐经为防止唐寅做傻事真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他真就做到了天天跑去劝说,试图把唐寅的精神重新振奋起来,但一连串的鼓励下来,发现根本是毫无用处。
唐寅似乎是铁了心要走。
甚至说出了要回姑苏种桃花云云,把徐经吓得不轻。
当官不过三年多,已经干到了户部右侍郎,且还总制三边军务……
徐经心说,你唐寅是混出名堂了,甚至就此退休都可以宾客盈门,别人都把你当成一代名士对待了。
可是我呢?
我跟着你混,还没混出点名堂,你就要跑?
等你走了,我还有什么凭靠能在朝中立足?一个举人……还曾犯过事!
难道指望那位蔡国公吗?
就怕人家不理我。
十一月中旬,马仪和张锐所部,从草原上撤下来,时间上比预期晚了有一个月,中间发生什么事,就连三边总制衙门这边都不知道,而徐经在得知消息之后,也是提前安排了迎接事宜。
等徐经带人在距离榆林卫四十里的地方,见到了马仪和张锐这一行人马,方知道他们并不是逗遛在草原上,而是马仪怕到了宁夏后被现如今的宁夏巡抚马中锡清算,所以干脆先撤兵回花马池,又以发现鞑靼人动向为由,出兵草原,再从河套之地撤回到延绥。
反正在进兵草原时,有就近撤兵的原则,马仪也是在充分利用军政上的漏洞,避免自己落到马中锡手上。
“徐大人,末将想去拜访唐军门。”马仪一见到徐经,就显得非常恭敬。
这让徐经受宠若惊。
他怎么说也只是幕宾性质,而对面可是大明的平虏侯,人家对自己这般恭敬,也说明自己的靠山……找得没错。
“最近……唐军门他有些……嗯嗯。”
徐经就没好意思说,你们以为很牛掰的唐寅,其实就是个情绪浮动的怪物,现在正郁闷着闹情绪,甚至打算撂挑子呢。
最近他连军政要务都不打算理会了,还有心思见你?
马仪道:“事关到边疆安稳,末将的生死攸关,还请徐大人给行个方便。”
“这样……”徐经心想,人家尊敬自己,自己也不能不识趣,这样以后还能建立联系,他点头道,“进城之后,在下给做安排。”
……
……
徐经陪同这一路人马到城外驻扎,随后他又与马仪和张锐等人一起进城。
当天还没入夜,他就去见了唐寅。
唐寅见到他来,还显得不耐烦,在得知徐经的目的后更是用冷言冷语道:“我谁都不见,只等朝廷的敕令到来。”
徐经道:“伯虎啊,我问过了,其实平虏侯为的是出兵之事而来,现在边疆的秋收已经结束,他想趁着寒冬到来之前,再往草原进兵一次,这不需要得到你的支持吗?”
“这是他说的?”唐寅皱眉道。
“是啊。”徐经道,“你猜这么着?他是怕回到宁夏之后,被宁夏马巡抚给治罪,他们之间是有过节的,且平虏侯曾在延绥为将时,曾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情,马巡抚一直想就这件事对他行审问。正好这次他出征无功而返,所以他不敢回去。想趁机再立个功劳,把这事给抹了。”
唐寅道:“这也是他说的?”
徐经摇头道:“这个还真不是,乃是英国公府的小公爷跟我说的,张家小公爷也很想就此立功,谁甘心当个边疆守将无所作为呢?”
唐寅冷声道:“他们还真是同病相怜。”
“谁说不是?”徐经无奈道,“听说京师内,英国公府被罚没了十几万两银子,可把英国公给愁坏了,现在英国公连都督府的军职都不保,全靠诰券才不被进一步追究。若是小公爷能建功立业,能给免不少的罚银,或还能因此重振英国公府。”
唐寅道:“他就没什么想法,或者说是……想做点什么?”
徐经笑道:“我知道伯虎你的意思,你是说,他们英国公府要跟蔡国公为敌?以前可以,但事到如今,英国公府除了华山一条路,真没有跟蔡国公叫板的实力啊。”
唐寅大概琢磨了一下,摇头道:“不止一条路。”
“我不是说那个……”
“我说哪个了?”唐寅道。
徐经尴尬不知该如何回答。
唐寅其实想说,张懋有一条路,那就是把张周给干掉,而唐寅补充了一下,造反其实也可以,这样就是两条路。
两个人就是在打哑谜,总归不能把话说得太清楚。
徐经道:“平虏侯和小公爷都希望建功立业,而伯虎你不是也想如此吗?前一战,咱打得不好,鞑子或也料想不到,咱会再一次出兵,趁机打一场漂亮的战事,给你的上任带一把火,不好吗?”
唐寅将手上的笔丢在桌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