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觉得,只要有张懋在,代表都督府的那个人应该是张懋,但见张懋那模样……他就知道,今天就算是被架在火上烤,也要他出来顶缸了。
李鄌道:“陛下,以臣所见,既然鞑靼人选择消极避战,那就屯驻一路兵马在草原腹地,在其内修筑城塞,仿照唐时在草原设立都护府,建立卫所,如此无论是出兵还是增援,都会更加便捷。”
听到这里,李东阳和王鏊都打量过去。
李东阳皱眉道:“襄城伯,你认为如此屯驻一路兵马,光是每年往其内供给粮食,以及军需及兵员等问题,你觉得能解决吗?若是再陷入重围,鞑靼人围而不打,或是围城打援,背后的意义你能看得清?”
李鄌一脸不解道:“如今不是说鞑靼人不肯接战吗?那就在他们内部插一根钉子,这是末将的意见,李阁老您不必太过于介意。”
“你……”
就在李东阳准备继续指责李鄌时。
朱祐樘抬手道:“不必要的争吵,就不必开口了。今天就是各抒己见,如今这状况,是继续战,还是撤兵,是该做出个选择。再这么下去,不消半个月,草原上各路兵马的粮草就要消耗殆尽,到时就算不撤兵也要撤了。”
李东阳道:“那陛下,此战算是没有取得意料之中的战果,是否该……”
“李卿家,你想说什么?是要追究谁的责任吗?”朱祐樘厉声问道。
李东阳随即不言语。
在场除了他两位阁臣,加上一个左都御史王琼之外,剩下连个六部尚书都没有,看起来是文臣,但真正能跟皇帝正面掰扯的底气的确是不足。
本来李东阳想发挥一下身为次辅的威严,让皇帝按照传统文臣既定的方向走,但此时他才发现,皇帝如今已不是当初那种唯唯诺诺,任凭他们决定的时候。
皇帝现在非常有主见,甚至反呛人都有一套。
朱祐樘道:“数年之前,鞑靼人每每来犯,边疆将士只能固守于城塞之内,任由其劫掠,然后任由其扬长而去。如今到此时,将士们出征草原,寻求一战,鞑靼人却避而不战,畏战的人变成了他们,这难道不算是一种改变吗?”
皇帝说到这里,脸色还是显得很自豪的。
这一战,虽然没有战场上的胜利,却让皇帝非常长脸。
张懋此时站起身道:“老臣也认为如此,以后史书上必定会记一笔,我大明将士扬名于海内,出征于草原,草原群狼俯首帖耳畏战不前,封狼居胥将草原囊括于华夏之地……”
“够了!”朱祐樘皱眉道,“英国公,你莫不是忘了鞑靼人隔三差五就会侵边?光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避战,等他们主动来犯时,或就不是如此了!”
张懋马屁拍在马蹄子上,灰头土脸重新坐下。
朱祐樘指了指熊翀道:“继续说。”
熊翀道:“如今边军将士已有怠战的心思,毕竟也顾及秋收等事,以兵部内部商议……”
“是你们兵部内部商议的吗?”朱祐樘冷声问道。
熊翀看了李东阳一眼,这才为难道:“乃是朝廷特别安排的几位军政同僚,一同商议所出。”
这是无奈承认,现在涉及到军务方面的事,皇帝已经有专门的一套军事顾问体系,已经不需要拿到朝堂上去说,可以直接在一个小圈子内把事给商量出来。
但显然这个小圈子,并不包括刘健和李东阳,以及那些所谓的传统文臣。
朱祐樘道:“既然商议的结果,是撤兵比不撤兵为好,那就先撤兵吧。”
听到这里,张懋最先不解。
我打仗的时候,死也把我按在花马池不让我走。
这次怎么轮到唐寅领兵出征,这么大的阵仗,屁都没放出来一个,连个闷响都没听到,就这么撤兵了?
还显得那么义正言辞,就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一样?
那这责任谁来背负?
“诸位卿家,你们有什么意见吗?”朱祐樘问道。
李东阳道:“陛下,贸然撤兵,或会令鞑靼人卷土重来,是不是……也应该分步撤兵?且此番战事无结果,劳师动众,于边军将士也不好交待。应该……”
“你还是想追究谁的责任?”朱祐樘冷声道,“以前是鞑靼人来犯,大明将士无所作为,必定会被追究责任。现在出兵到草原,没找到鞑子的踪迹,各路兵马也都在进取,没有谁消极怠战,难道也要追究谁的责任吗?”
李东阳满肚子的话想说,但突然被皇帝问的哑口无言了。
想想也是。
这一战打得……就是那么令人奇怪。
照理说开战了,一定会有结果的,这种没结果就要撤兵,甚至连个责任人都没有的战事,以前还真是没遇到过啊。
陈宽笑道:“陛下,此战还是有战果的。就比如说各路兵马在进兵草原时,就有草原上的部族主动南迁,连成国公一路,都接收超过两三千的鞑靼牧民。如今我大明的声威在草原远播,那些小的部族,都想获得大明的庇护。”
“这就是好事啊。”朱祐樘道,“诸位,你们也看看,以前他们都是助纣为虐的,入寇大明,他们会跟随鞑靼小王子的铁骑一起来,犯我疆土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