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张周离开滨海城之后,宁彤就要重新适应一个人的生活。
每天按部就班一样,去做自己的事情,既要去打理戏楼、酒肆等生意,还要随时留意行宫那边的情况,毕竟贤妃在这边养胎,她作为好姐妹,虽然最近不被允许去探望,但却有照顾的职责。
另外就是……她还想给人治病。
当然给贤妃治病是不被允许的,因为张周有言在先,下次再跟皇后起了冲突,能不能保住命就两说。
再加上她现在已进了张府的门,所代表的就是张周,没法再跟以前那样随心所以,想干嘛干嘛。
即便如此,她还是想当个大夫,因为先前在京师当神医,处处被人推崇,甚至是敬仰,那是她最有成就感的时候,也让她最为充实,以至于回想起来,似乎那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但现在……没人有病给他治,好在谢迁生病,给了她一点施展所长的机会,她在治病上也是有一定天分的,加上张周的指点,让她对于一个人身体和病情的了解,已远超这时代普通的大夫,让她可以对症下药,很快让谢迁的病情好转。
如此一来,她好似又迷茫了,医生就在这摆着,可病患却不常有,就算是有,也没人需要让他去治。
“夫人,这是过去两个月的账册,有部份的开销还没列出来,要等一个月之后,算大账时才会列出。戏楼和酒肆等场所,每年都是盈利中的,但因为经营的时间不长,还看不到太大的收获,东家每次回来时,都会对这些地方进行修缮,花费的银钱也不少。”
宁彤此时相当于一个“主母”,虽然她并不能完全负责城中张周生意的账目,但因为她毕竟也算是进了张周的门,很多事是要拿给她看的。
而眼前跟她汇报事情的,就是张周麾下一名很厉害的会计师,也就是黄赵氏。
听着眼前女子的汇报,宁彤先想到的,是这个女人跟张周是什么关系,心中会产生一点妒忌和防备的心理,但等她想到了张周,想到了二人的夫妻关系,她不由便心猿意马了。
她以为自己能继续过平淡的生活,毕竟从跟朱凤成婚,再到后来自己小姑独处,都是一个人过的,好像现在跟以往也没什么不同。
但最大的区别就是,她已经真正为人妇,打开了某些墨盒,再让她去守着灵台清明,当个不过问人间事,甚至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豪侠,似乎就没那么容易了。
宁彤这几天本来都还觉得挺好,只是想到张周时,内心会有一些异样的情绪。
但在见到黄赵氏之后,有些事似乎如决堤一般,在她心中升腾,已经没法去阻拦,尤其当想到张周时,那感觉让她更不好,几次想把脑子里所想的东西抛空,但显然没那么容易。
黄赵氏可没宁彤那么多心思,只是在进行她的例行汇报,等她说到戏楼具体开销时。
宁彤终于打断她的话,问道:“那戏楼,看起来布置已经很华丽,为什么还要拿出大笔的银钱来修缮?如此岂不是入不敷出?”
黄赵氏闻言,这才认真道:“开销是很大,先前东家也不会随便跟下面的人交待这是为何。不过按照收入和开销来计算的话,应该是不会有亏的,毕竟戏楼那么多客人,还是很受欢迎的。”
宁彤道:“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提收入和开销,我听着很不习惯。”
在这种事上,黄赵氏也很无奈。
我就是个职业经理人,替你们家打理生意的,甚至你们怎么经营我也管不着,我只负责记录账目和核算账目,我不跟你说数字,跟你说什么?
还有,你们家到底要怎么经营那戏楼,我这能管得着吗?
“你是哪年生的?”宁彤问道。
黄赵氏瞪大眼看着宁彤,不知道宁彤哪根筋不对,突然问出这问题来,以至于她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多少岁了?”宁彤道。
黄赵氏道:“二十七。”
宁彤点头道:“居然比我还年长两岁,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黄赵氏显然不想跟宁彤谈及自己的过往,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明明也曾是个衣食无忧的少奶奶,而现在却要自己出来做事,那感觉还是很不好的。
但在宁彤的追问之下,黄赵氏还是大概提到了曾经永平府那场案子,以及那场案子所受到的牵连。
“为什么会有这种事?你们本也是无辜的。”宁彤听到黄赵氏谈及以往,反而是有些同情,大概是觉得,地方官绅是受到欺压了。
黄赵氏道:“朝廷在永平府开矿,地方上很多人反对,后来就是发生抢矿的事,地方上闹得很不愉快。再后来,涉及到很多土地的事,朝廷和地方上都有冲突,再后来,锦衣卫出面之后,事就平息下来,再那之后,永平府地面就很太平,未再发生事情。”
宁彤道:“这算不是算与民争利呢?”
“啊?”
黄赵氏听了,吓得要命。
自古民不与官争,虽然地方官绅也不算是民,但他们还是争了,结果就是朝廷靠更强力的弹压,再加上朝中无人为他们发声,结果就是地方官绅惨败,然后永平府就消停了,随后张周在这里推进一切事情,都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