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马池。
一连几天,张懋都在派人往边境之外探听消息,他想知道儿子究竟是打了胜仗还是败仗,奈何张锐和马仪这路人马压根没往南走,张懋这里是煞费苦心也打探不到任何更多的情报。
直到奏捷的公文,从延绥发到了他的面前。
钟德才和柳景各自立在他一旁,三人也算是共同欣赏了这份奏捷的公文,三人的神色各异。
张懋是一脸懵逼。
钟德才脸上则带着欣然之色,似乎马上就要拍马屁了。
至于柳景则好像吃了苦瓜一样,惊愕于眼前发生之事,半天连个字都蹦不出来。
“公爷,可喜可贺,小公爷他不孚众望,这是为英国公府扬威了,经此一战之后,英国公府在都督府内地位更加稳固,将来他人必定会感慨,这大明少得了谁,也少不了英国公府……”
钟德才作为幕宾,本身跟张锐也有顾问的义务,他本能觉得,这次取胜,他也有功劳在里面。
柳景瞄了钟德才一眼,不由皱眉,心中不由暗想这货怎么这么不要脸?
张懋则直接问道:“到底是少不了蔡国公、新建伯,还是少不了我英国公?德才啊,你的话我听明白了,但说话之前是不是先过过脑子?”
钟德才略显尴尬道:“公爷,这是捷报,有英国公府的一份,您还有何可担忧的?就算蔡国公和新建伯再利害,他们不也没亲身参与其中?谁让带兵去打胜仗的,有您的爱子呢?”
“可是……”
张懋实在是有点难以启齿。
柳景替张懋说了:“这头英国公才刚参劾完马仪和王守仁,那一头马仪就带兵获胜,这让陛下怎么想,让朝中臣僚作何感想?”
钟德才道:“公爷这是为大明边疆战事煞费苦心,全都是为了激励那位马总兵,再说了,要是公爷完全不信任马仪,会派爱子与其共同出征?公爷如此做,那是有深谋远虑的。”
“你……”柳景对钟德才也更加无语。
你这思路转变的,可称得上是直上直下,不给人转弯的余地啊。
张懋拿起那份奏捷的公函,嘀咕道:“杀死、俘虏鞑子过万……老夫怎么就这么不信呢?会不会是马仪知道老夫参他,他故意谎报军情,等着老夫去邀功时,他再揭穿,让老夫吃个瘪呢?”
“不会的。他没那胆量。”钟德才笑了笑。
这位英国公眼下也有点杞人忧天。
柳景道:“公爷,咱不得不防啊,这公文乃是从延绥发过来的,您先前给那位王制台去了一封信,让他配合您,可现在他就给您这么一份,谁知道是真是假?以在下所见,最近您就先装聋作哑,就当不知道有这回事。只等陛下下旨来论便可。”
张懋皱眉打量着柳景道:“你的意思是,参劾别人的时候,老夫冲在前。如今要领功受赏了,让老夫猫起来当缩头乌龟是吧?你咋想的?”
“这……”柳景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茬。
钟德才急忙劝说道:“公爷,这会要赶紧跟陛下和朝廷解释,先前的参劾只是为了配合马总兵和小公爷的出兵,麻痹鞑子。还有就是您对他们二位的鞭策,还有您也该再派兵出去巡查几圈,装装样子,就说咱是过去打扫战场的。”
张懋道:“老夫知道你的意思,现在装,也要装作老夫是先知先觉。可德才啊,陛下不愚钝,老夫解释再多,在陛下那里,可能也只是个跳梁小丑啊。”
“呵呵。”柳景苦笑了一下,心说,你还知道自己是小丑。
张懋又瞪着柳景道:“怕是咱都是跳梁小丑,是谁跟老夫说,要跟马仪划清关系的?”
柳景瞬间又蔫了。
这属于献媚不成,拍马屁拍到了马蜂窝、
“要是陛下追究老夫,看老夫不把那些喜欢嚼舌根的人供出来,让他去河套犁地去!老夫辛辛苦苦栽培出个儿子,差点命都没了,好不容易取得如今的成就,却险些被老夫亲自给毁了!老夫现在还能相信那些小肚鸡肠不学无术的人吗?”张懋俨然是在发火。
话说得狠,但脸色却没什么怒意。
因为他跟钟德才想的一样,都觉得是自己儿子带兵取胜了,那当老爹的就算是有点“小失误”,应该也不至于会影响到家族声望和地位吧?
没有过错,还有功劳呢。
柳景在旁边被骂得有些站不住,急忙解释道:“在下当时不过是审时度势,谁曾想,能碰上今日这遭?”
“你他娘的就是没眼光!不但没眼光,还没度量!朱东旸是怎么垮的,没你在背后撺掇是吗?你把他给按进泥儿里了,又想把老夫的头往泥浆里按是吧?幸好吾儿争气啊!”
张懋装出咬牙切齿的模样。
柳景赶紧解释道:“公爷,我也是全都出自好意啊,自始至终,我有害你的意思吗?先前参劾马仪,不也是为了让您进退有度?若现在得到的是兵败的消息,您也是能立住教的。现在得胜也好……总归您现在不还是可以风光吗?”
张懋一时没回应。
钟德才也急忙帮腔道:“公爷,其实侯爷他说得也对。先前就是买个心安,现在就算是场面不太好看,但您始终还是立于不败之地的。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