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牛逼。
偏头关外那点战功,比之朱晖也没强到哪去,就敢自诩已经是大明功臣了。
“公爷,咱也不能掉以轻心啊,要是哪路人马真的取胜了,跟您一比……”
“不可能,这次不会有杨一清,也没有崔元那莽夫小子,连王德华跟王伯安都解决不了的事情,难道还有别人能成?你是高看这群人了!老夫也算是看明白了!来之前,老夫也以为这西北遍地英豪,可来了才发现,一个个都是狗熊,谁也没比谁强多少!”
钟德才笑了笑。
那笑容有些促狭。
张懋都看出这老小子是在笑自己,可能是在说,你狗熊的评价是对自己而言吧?
“快滚!少在这里沾老子的热乎气,这两天老夫身子骨都快散架了,让人过来给老夫按按!”
“谁?”
“就近的县城、卫所去找!还用老夫细说吗?”
钟德才无奈摇摇头,他心里在暗骂,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想着让自己身子骨舒服?下面将士都是枕戈待旦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有这么多的石炭一块接着一块的往火盆里加。
……
……
京师,北镇抚司内。
这天京城也在下雪,天牢内很寒冷,从三屯营被押送到京城的巡抚刘宇,迎来了第二次提审的日子,带着枷锁被人拉着到了北镇抚司的公堂,此时刘宇的精气神早就没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近乎死亡的气息。
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郭昂,用冷眼打量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刘中丞,得罪了。”
郭昂倒也客气,亲自走下来,给刘宇除了枷锁。
刘宇道:“陛下宽赦了?”
“没有,今日是提审的日子,你这几天在号子里都还好吧?没人难为你吧?”郭昂问道。
刘宇一听,这是有戏,早就听说进了诏狱的文官没个好下场的,而自己除了是蹲大牢,也没人给自己杀威棍,也没人抽自己鞭子,也没人用刑,甚至每天的饭菜倒也能吃饱,虽然伙食睡眠这些都不咋地。
“开始吧。”
郭昂重新走回到案桌之后,坐下来。
刘宇问道:“郭大人,在下问一句,昨天听外面的弟兄在吵嚷,说是内阁的谢阁老也进来了,可是有这回事?”
“这与你无关。”郭昂一听刘宇称呼自己“大人”,便知道这是个喜欢逢迎的主儿。
刘宇道:“有什么要问的,我一概如实说就好,但也不要诬陷。我的家产你们也该搜过,的确没多少,说我贪赃枉法,那也该找到证据不是?你们锦衣卫也不会是要屈打成招吧?”
郭昂闻言皱眉。
刚才还觉得这货识相,现在看起来,还带着点硬骨头?
反差很大啊。
郭昂道:“现在不是说你贪赃枉法的事,现在是问你,在你当蓟州镇巡抚这一年多时间里,可有人暗中给你书信,指点你做事,甚至对你的差事指手画脚?”
“……何意?”刘宇一时也没明白。
现在不是谈贪赃枉法,这是要谈他犯了什么“窝案”?
这是要攻击张周?还是让他去指证谢迁或是那些传统文臣?
郭昂再提醒道:“你最好有什么说什么,要是被搜出来,或是你回头再承认了,那就来不及。”
刘宇道:“公务上的事情,你乍一说,我一时还想不起来,你让我好好回忆回忆……倒好像是……最近的确是有过……是不是户部或是吏部那边的私人来信?”
这就是试探了。
户部和吏部,名义上是传统文臣所掌管的。
那要是郭昂说是,那他就知道方向了。
可要是说兵部,那就是张周的衙门……这就属于是攻击方向的问题。
当然不能说是内阁,本身内阁也不会给他来私人的信件,就算内阁对地方事务有干涉,也会通过中间人,本身这些阁老部堂的,也会有很多“中间人”给他们做事,除了幕宾之外,还有各级巴结他们的官员和党羽,这些人基本上都不是走在明面上的。
说是不结党营私,但历朝历代的官员,包括那些乡党、家族、同门,都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郭昂却很熟悉刘宇的套路,他可不会随便被人套出话来,他道:“有给你写信的就算。”
刘宇道:“说起来,当官的给在下来信的不少,但都是一些旧的同乡,请求相助一下的,有的看在年谊的份上,我也不得不去信回应一下,但若说是让我做事的,还真没有。”
你不说,那我就先装糊涂。
郭昂冷冷道:“你记住现在说的话。都记下来了吗?”
“是的,已经记下。”旁边的书吏抬起头道。
刘宇也在琢磨,这是什么意思?给我定罪,也不能拿这些模棱两可的话来说事吧?
“你在蓟州为巡抚,有没有地方官绅给你送过礼?”郭昂这才谈到了刘宇的经济问题。
刘宇道:“礼倒是有送的,但本官自知要为朝廷做事,不会犯下那种错误,如果是一点私人的馈赠,尤其是那些亲朋好友的,有时候的确是推辞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