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咱这些人去送死,而他则不紧不慢增援过来,我们只管等看他的好戏就行了。”
“这……”崔元现在连正经话都不会说了,眼神中带着一种无助。
俨然一个受气包。
不过在杨一清看来,这正符合崔元的人设,这可真是个第一次上战场的外戚,一时可以指望他以莽来收获奇效,但可不能指望他治军、安定军心,甚至是安民。
……
……
崔元惶惶不安回到了自己的军营。
面对麾下将士的问询,崔元选择了缄默不言,随后他收到了来自襄城伯李鄌的消息,而李鄌也在当晚后半夜抵达了关口,李鄌领兵抵达之后也是惊讶于鞑靼人被放走,但李鄌的心思跟朱晖不同,因为他跟崔元是绑定的。
功劳没有崔元大,料想至少也不会跟朱晖一样可能被问罪吧?
“崔驸马审时度势,看到局势不适合领兵追击,并没有刻意违背保国公的军令,等见到保国公之后,在下会替你分辩。”李鄌很热心。
崔元道:“保国公说今夜会领兵来驰援,但到现在都还没动静。”
“这个……行军这种事,或有阻碍,说今夜来,必定不会等到天明。”李鄌道,“不过现在来与否,差别也不大了,除非保国公准备继续领兵追击。从兵马粮草等事上来看,继续追的难度颇大,或不会采用。”
崔元问道:“那保国公会以此来问罪吗?”
李鄌笑了笑,没回答。
崔元道:“宁夏巡抚杨中丞对于追击鞑靼人这件事上,也不太热衷,将士疲敝人困马乏,于此时进兵河套只怕会遭来反噬。保国公领兵迁延不进,是乃错失战机的罪魁。”
“嗯?”李鄌愣在当场。
你个崔驸马,刚才还很窝囊怕被追责,怎么现在就开始反击了?
听你这意思,是要先下手为强,先参劾朱晖?
崔元问道:“襄城伯认为我说得有道理吗?还是说,你另有高见?”
李鄌往四下看了看,凑近问道:“这话,是杨中丞教的?”
“没有谁教,我说的是事实。”崔元显得有些生气道,“从开始,保国公就没打算与鞑靼人决战,听闻鞑靼小王子犯境于宁夏,他仍执意要领兵北上,而无往援之心,直到花马池一战的消息传来,他才不情不愿领兵前往,事情已过去十几日,他所部行军尚且不到五百里。这是一个领兵主帅该做的事?”
李鄌提醒道:“崔驸马,不是我说,这位保国公在朝中的关系很硬啊。听说司礼监的印公萧公公,暗地里跟他有不少往来,连朝中大臣也推崇他,陛下对他寄予厚望,甚至之前还入值上听处,连蔡国公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崔元道:“你是说,我不能对陛下参劾他?”
“您随意。”李鄌苦笑了一下。
你是谁,你是皇亲国戚,以前也从来不在朝中谋职位,你想参劾谁就参劾谁。
但我们这些靠治军混饭吃的人,可就不像你这么不管不顾了,我们还要为自己的将来,以及自己子孙的将来着想,谁愿意惹比自己官大背景深厚的人呢?
崔元打量着李鄌道:“可是我想得到你的联名。”
“啊?这……这……”李鄌随即就有点打退堂鼓了。
崔元道:“此战中,连襄城伯你也一直都在后方,关键的战事一场都没上,难道你自己都没责任?你到底是愿意站在保国公一边,还是愿意站在公义一边?”
李鄌听了直皱眉。
感情支持你就是支持公义,而支持保国公就是站在邪恶一边是吧?
换了以前,李鄌肯定是要挣扎一下的,但现在……
他很懂得选边站。
“在下自然也看不惯保国公如此恶行。”李鄌言辞有点斩钉截铁不留余地的意味,“此等怯懦无能之辈领兵,是乃大明将士的耻辱,若不参劾他,如何才能定军中威严?都有谁联名?在下愿意在其中联署一份。”
崔元道:“没别人,就我。”
“……”
李鄌有点无语。
你好歹跟杨一清他们站在一边吧?现在居然要我一个人跟你联名?你这是……把我往风口浪尖上推啊。
“你若反悔,我不阻拦。”崔元道。
“岂能如此?战事既已平息,就请崔驸马起笔吧。”李鄌决定当个“正直的人”,跟崔元出来挑头参劾朱晖。
崔元道:“那好,我这就书写参劾的奏疏,也请你多提点一番,有些事我还不太懂,如果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找人再回来参详。”
“别泄露此消息。”李鄌道,“保国公手上有重兵,怕他趁机报复。咱还是低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