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攻时,杨一清深知必须要稳住己方的阵脚,拿出一种明明我火铳和火炮是空的,但其实还能发射不少次的假象,逼着鞑靼人不敢跟大明将士正面决战。
等高丕和传令兵等都下去,各军也开始如杨一清所吩咐往前压。
张僩才低声提醒了杨一清一句:“杨军门,不是咱家说,咱这三板斧怕是顶不住了,鞑靼现在或会有所忌惮,但等其多试探几次,必定能察觉端倪。正可谓是黔驴技穷,情况就大大不妙了。”
杨一清冷冷道:“照张公公如此说,以往没有火器和火弹时,鞑靼来犯就不用迎战了?”
“呵呵。”张僩继续苦笑着道,“以前就算火器不行,始终还是有的,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指望咱七千骑兵跟鞑子数万骑兵作战。就算这是大明疆土之内,怕也没法让咱占据天时地利之势,形势不妙,杨军门,咱还是想想若是拖不住鞑子,他们非渡河了,该怎办才好。”
……
……
就在杨一清苦于跟鞑靼人正面周旋时,战场周边两外两路兵马,李鄌和郑英两路,境遇则有所不同。
如杨一清所料,这两路其实在枪炮弹的损耗上,并没有宁夏本地兵马那么重,损耗大的,其实也只是崔元带出去的那四百人,剩下的人很多都还没机会正面跟鞑靼人交锋。
但因为其本身没有带重火器,基本全是靠火铳,射程也不如火炮那么远,实际上这两路人马也只适合跟鞑靼人做中距离的作战,而不具备远程作战的实力。
李鄌这一路,现在基本上是以崔元为主导,由崔元亲自领兵七百多人,从上游渡河,且在黎明之前,七百人都已经顺利渡河,并将马匹也带过河。
本来可以不运马匹,只以士兵渡河,可能会将两千人多运过去,但始终大明将士这边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必死的决心,都认为强行渡河的危险太大。
且在没有马匹的情况下,鞑靼人杀过来基本就只有死路一条,连逃跑都没办法。
将士们能骑马,至少还有逃的资本,所以无论是李鄌,还是麾下的很多将士,都主张运马过去,哪怕运的人少点……做周旋也不至于连后路都没有。
李鄌没有随军渡河,他带剩下的一千二百多兵马留守在南岸,说是随时增援,但其实在天亮之后,他们已经失去了渡河的条件。
至于郑英一路,则完全没有渡河的打算,他们距离李鄌这边还有十几里的路程,且在战事开启之后,进兵也相对缓慢,他们甚至绕过了宁夏中军所在,往黄河下游,也就是宁夏所部右翼的方向挺进,似乎是想等李鄌和宁夏所部把鞑靼人给逼着只能沿着黄河南岸北撤时,他们趁机跳出来截杀。
战事的重点,还在于崔元能否利用手头上不到八百将士,将鞑靼阻隔在黄河南岸。
天亮之前,崔元就与徐甚带着七百多将士往下游赶路,因为中间要跨过几道山坳,队伍并不是沿着河边走,而且沿途要防备鞑靼人的哨探。
“崔驸马,已有鞑子出没,哨骑未能将鞑子擒获,往东北边去了,估摸着鞑子很快就会知道咱来了。”
徐甚出现在崔元马匹之侧。
崔元只是勉强摆摆手道:“无妨,早就料到了。”
对于徐甚这些当兵的来说,骑马疾行赶路还算是适应,崔元虽然骑马水平也还行,但到底没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有点吃不消。
队伍甚至要迁就崔元一人,让行军速度不至于太快,不然把主帅给丢下,那就没意思了。
崔元靠着石沟城一战,已经成为这路人马心中的牛逼人物,这群人肯跟着一起渡河,很多都是看在崔元的面子上,也是他们知道,崔元事后一定会被朝廷大肆赏赐,而跟着崔元来犯险,即便战败逃走了,回到大明的关隘也不会被追责。
反倒是留守在黄河南岸的那群人,即便他们能全身而退,也会被当成是孬种。
徐甚看崔元那虚弱,但却在坚持的样子,感慨道:“崔驸马是末将生平仅见的英雄人物,您本可以安守在后方,军功赏赐一样也不少,却肯身先士卒,这般的胸襟真是无人可比。”
崔元听了这话,到底还是有些受用的,这代表自己得到了认可。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徐甚不过是在拍马屁,因为徐甚不止一次说过,想跟他到京城去混,甚至还想跟他崔元一起进研武堂。
崔元是个实在人,他道:“我不知别人怎样,我是别无选择。”
“您……没有选择?”徐甚不解。
你都是大明的皇亲国戚了,居然还身不由己呢?如果你想当缩头乌龟,谁还能拦着不成?是皇帝让你不要命往前冲的?追究责任,也都追究朱晖和李鄌之流去了。
“唉!”崔元叹口气,突然抬头对着前方东边的天空。
对他而言,那就好像是美好的过往,是曾经的天真无邪,是他曾经无忧无虑的人生,可现在……
徐甚见到崔元这般神色,也就识相住口不言。
崔元到底觉得徐甚是自己人,便解释道:“是公主让我到研武堂,是户部的王侍郎欣赏我,给我兵法韬略,让我进步。陛下赏识,让我随军……保国公让我随前军而行,襄城伯让我随先锋军而战……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