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朱厚照目光热切望着张周,“大臣的礼物都送了,先生准备送学生什么?”
张周想说,我送你一巴掌。
怪不得你爹对你的教育这么发愁,你小子成天就不学好啊,你让我一个两辈子都从事教育工作的人,忍不住就想好好提溜你,把你带上“正途”。
就算此事很有挑战,但当老师的往往就是这么有迎难而上的决心,小教鞭给你伺候着。
让你领教一下什么叫体育老师生病了,也让你知道什么叫留堂测验。
“本先生从不备薄礼。”张周道。
“那就是厚礼了?是什么?”朱厚照更加兴奋。
张周冷冷道:“厚礼更免谈。”
朱厚照面色突然就很尴尬,自知讨了个老大不愉快。
当老师的,没从他这里收束脩就是好的,还想从老师那拿礼物?做梦想屁吃呢。
“先生,听说北方作战了,新建伯王守仁,就是我那个得意的师弟,正在带兵打草原,您看这场仗能赢吗?”朱厚照知道收礼物不行,那就从张周这讨一点精神上的慰藉。
张周道:“新建伯与我有年谊,年长我两岁,不可能是你师弟的。”
朱厚照撇撇嘴道:“你帮了他这么多,收他当学生都行啊,难道你想收他当师弟?就好像唐寅一样,让他来当我师叔?”
张周摇摇头道:“这与太子无关。”
朱厚照道:“那他到底能不能赢?”
“不知道。”张周回答很干脆,也让一旁站着的刘瑾把头往肚子里耷拉,显然刘瑾也看出来,跟太子讲西北边情的事,是他所为,而获悉消息的渠道很可能是杨鹏或是别的什么渠道,总之这不是张周想看到的。
朱厚照一脸不爽道:“先生,我想带兵打仗,你是知道的,要不下次你往大同去,带我一起,这样咱师徒二人大破鞑子,别总把机会往别人身上推啊,长驱直入草原这么好玩的事情,应该让我上。”
张周道:“命只有一次,不是好玩能解释的,一旦输了大明储君可就要易主了。”
以前是储君没了嗣位人就没了,现在是“易主”,谁让这小子已经有弟弟了呢?
“不怕!大丈夫不就是一死吗?有的重于泰山,有的轻于牛毛,是这么说的吧?我就是比泰山还沉的那种,我生平志向,就是封狼居胥!”
朱厚照展现着他的决心。
张周已经懒得理会这小子了,转身便往外走。
朱厚照在他“封狼居胥”的理想之光照耀之下,对于那些别人送来的礼物已完全不在意,追在张周的屁股后面就往外走,嘴上还在唠叨:“先生,给个机会啊,我真不怕的,要不咱一起去试试?”
“死这东西,你不怕,我还怕呢。”
张周言语之间一点都不客气。
但在刘瑾等内侍看来,张周就是能拿捏住太子的七寸,又是文名又是武功建树的,让朱厚照就是心甘情愿围着张周转,乐此不疲。
……
……
九月二十八。
王琼所部终于抵达了威宁海,并在头一日便与王守仁取得联系,此时双方距离已不到十里。
王琼立在威宁海之北的山丘上,用望远镜看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
鞑靼各路“勤王”的人马,总数至少六七万的模样,就这么目送着不到他们兵马数量十分之一的王守仁所部,大摇大摆往大明关隘的方向而去。
王琼回身看了一眼山丘南边清澈碧绿的威宁海湖水,突然好像明白自己跟王守仁的差距在哪里。
王守仁在战场上,更好像个“疯子”,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势头,还能做到有节有度,在明知不可能继续跟鞑靼人缠斗的情况下,退兵都可以退得那么从容,愣是把鞑靼人吓到连进兵与之交战的胆量都欠奉。
相比于为官多年,已早就习惯了功利主义的他来说,王守仁更具备了跨越世俗功成名就的潜质。
“王中丞,似乎新建伯的人马,已经原地驻扎休整了。”李鄌带兵上前查看过情况后,回来通禀。
王守仁知道自己在背靠援军的情况下,还不着急撤了,就原地驻扎起来,好似故意跟对面挑衅一般。
这点连王琼都有点紧张。
就算他跟王守仁两方人马合起来有两万以上,但对面还是有三四倍于他们的兵马数量,且对面也都是鞑靼部族的精锐和主力,如果真要玩命的话,靠炮弹和火铳、弓弩这些,只怕还是不太够用。
但王守仁就可以这么从容不迫。
“他们驻兵了,我们也驻,背靠威宁海,怕什么?这里也是我大同镇巡兵之所,相信用不了两日,大同的援军就到了,鞑靼人有本事就在这两天跟我们交战!”
王琼似乎都被王守仁的“狂妄”所带动。
后生晚辈都这么牛逼了,我这个当“前辈”的总不至于丢人吧?何况莪这边还有一万七千兵马,就算也是疲敝之师,难道鞑子那边“护送”了几天,他们就是以逸待劳了?
说得好像谁不是疲敝之师一样。
既然都累了,那就驻扎下来,大家一起休息。
……
……
当天下午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