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军队继续南撤。
要经过两天急行军,换了以往军中上下必定是叫苦不迭,但有张周和王守仁坐镇军中,再加上虽是两天两夜不休,所行也不过才一百多里,对将士来说也没到多可怕的地步。
大明关塞已在眼前,军中上下,尤其是远征军将士都是归心似箭。
经过一天一夜行军之后,此时距离阳和口已不到六十里,而夜不收探查的范围,已在周边一百里范围左右,快马穿行,四面八方的情报都能清楚汇总。
王守仁跟在张周身边,也见识到张周与众不同的一面。
“火筛本部也果然来了,但似并没有大举来犯之意。”
张周骑在马上,手里提着刚得到的夜不收战报,笑望着王守仁。
王守仁看张周那悠然自得的样子,想到之前张周说要跟火筛决战,他其实很想问,你不说把威武天火药都给我们,连炮弹也不多?那火筛来了,你靠什么跟他决战?
旁边的朱晖笑着问道:“张先生,火筛这次带了多少人马?”
张周摇头:“目前也只是大概推测他在距离我们一百里开外,还没到猫儿庄,等他来了,就知道他有多少人马。”
“大同镇出兵方向是在何处?”
王守仁问出个他所关心的问题。
一直说大同镇会出兵,但到现在别说是大同镇正规军,就连从大同过来斥候的影子都没见到,怎么看大同镇都不像是出过兵的样子。
朱晖笑着问道:“王少将军,听你这意思,是要集合兵马,跟鞑子决战啊。勇气可嘉。”
王守仁在经历了威宁海和土山两战之后,先是远征军将士称呼他少将军,现在连朱晖等人也跟着改口。
大概也有一种王守仁是官二代的意味在内,王守仁不觉得自己是当兵的,他对于这称呼其实也有些抵触,但别人都这么称呼,他也就默认。
“以我想来,火筛回撤,至少会带回三四万骑兵,正面交战恐怕难以取胜。”王守仁说完,似又觉得是在怀疑张周先前吹过的牛逼,又改口道,“除非各方兵马配合,用兵得当。还要有张制台的运筹帷幄不可。”
“对,要靠张先生。”朱晖听出王守仁是在恭维张周,也帮衬着说一句。
张周笑道:“大同镇的出兵,应该走的是孤店,出方山的马市官道,跟我们汇不到一处。大概是错过了。”
王守仁很想问,你既然都以皇命勒令大同镇出兵协同,并说明是要出兵打到猫儿庄,如今大同镇兵马行进没有达到你的战略意图,你还能如此轻松应对?
“不过谁让他们走得偏,连功劳都分不得他们一份?”
张周笑着打趣。
周围听到的人,除了王守仁之外都在笑。
这是一种得意的笑。
功劳大多都是远征军的,可张周亲率七千兵马驰援而来,将蒙郭勒津部的追击兵马给屏退,功劳也不小,朱晖等人也等着回去领功受赏。
王守仁对此不以为然,如果只是大同镇兵马没有得到功劳,就算是对他们的惩罚,那这也太便宜了。
他们没出兵,可是差点把我们这路远征军给害死。
张周笑望了王守仁一眼,大概的意思是,有些话不方便公开说,不如等到了合适的地方之后,再单独跟你面谈。
……
……
大明说是急行军,但因为驱赶着近十万头牛羊,走得并不快。
有时候人不需要休息,但马匹需要,同时还要给牛羊喂上草料,大军就会停下来休整一段,也都是以这些牲口的脾性为先,他们需要吃草料,那人就停下来吃干粮,有时候也会简单埋灶让将士们喝口热汤。
肉汤管够。
加上野菜,不管是远征军将士,还是张周带来的七千兵马,吃起来都很香。
马仪亲率的远征军一部,配合张周带来的部分骑兵,负责殿后。
除了殿后的人马可能会紧张一些,军中上下虽然都还没看到长城的边墙,但军旅上下氛围很轻松。
王守仁骑马巡查各部行军时,便发现将士们一副悠然自得,真就好像是出来演炮的,就连之前跟他行军十多日,经历过两场大战的远征军将士都似是放松下来,大概是觉得有张周在,这场仗绝对就稳了。
王守仁也不知道这群人哪来的自信。
火筛亲率兵马回来驰援,想要把俘虏给营救回去,以王守仁的估算,火筛本部人马应该有三四万。
但张周却曾告诉过他,火筛没那么牛逼……能带回两万精兵就不错了,很可能是火筛全部的家当。
大军埋灶结束之后,继续出发时,王守仁趁着张周身边没朱晖这些人,赶紧过去,想要问询个究竟。
“蒙古右翼一共是三個万户,而蒙郭勒津部编不满,大概有八千户,我算他一部出四名战士,以其偏关和威宁海等战事的折损,他最多能剩下两万五千人马,其本部也不过一万七八千,剩下七千左右则是留守于猫儿庄等处的……你都打过照面。”
张周说这些的时候,就好像是草原一切形势了然于胸。
王守仁问道:“但先前朝廷各方都在说,火筛本部人马超过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