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和唐寅二人往西北,一个是去打理王世昌的丧事,另一个说是过去给秦世缨当西席幕宾,随后布置让我去跟礼部商议王世昌治丧的细节……是说乾清宫有何事吗?”
文臣这边的任务,也是各不相同。
刘健这才将秦纮于乾清宫内的表现说出,随着他的讲述,李东阳和谢迁的脸色逐渐紧绷。
当说到秦纮在看到那份战车图纸前后的反差,谢迁已愤然将手上的毛笔给掰断。
“秦世缨这是要作甚?朝堂上口口声声要守土安民,才被召对一次,就好似王世昌一样脊梁骨都直不起来?”谢迁对秦纮的评价也很不客气。
在他们这些传统文官看来,向皇帝和近佞屈服,就等同于变节成为宵小之辈。
这也是王越有能力而一直被人诟病的原因。
同样,张周无论能力高低,也仍旧不容于传统文臣势力。
不在于你们的能力和所做的事是否真的利国利民,而在于你们做事的方式是不通过朝堂的,属于“近佞”做事行为,一次可能因为你们的方式而取得捷报功勋,但谁能保证这种方式能长久?
文官讲规矩,讲中庸,讲一切按部就班,谁违背了规则谁就要被当作异类。
这也是华夏千百年来的官场规则。
甚至就算是王越和张周一切都本分守规矩,但只要功勋显赫,同样会被攻讦,这就是“枪打出头鸟”,只要你违背了“中庸”原则,成为冒尖的那个,就会被人各种挑刺,就近来说程敏政就是折在这一点上。
所以张周从开始就知道,不管自己对文官报以如何的态度,反正他都是被挑刺攻击的那个,那干嘛还要拉下脸去跟文臣讲和?
没那必要。
刘健叹道:“或许他对于造车、修堡之事,很是推崇,所以才会有这般态度上的转变。”
李东阳则摇头道:“我看未必。”
“哦?宾之,你有何见解?”刘健其实自己分析对了,但他也觉得自己的分析太流于表面,觉得事情往往不可能那么浅显。
所以他想听听李东阳的意见。
李东阳道:“陛下先以太子所提之军策,给他评断,分明已有让他指点太子,辅弼储君之意。而后再以战车等相告,尽显信任,或是因此而令君臣前嫌尽释。”
“呵呵。”谢迁不屑一笑,“他秦世缨什么年岁了?难道他以为自己将来还有机会回朝来指点太子,当东宫之师?还是说他以为能熬得过几年,等将来有机会再辅佐新主?”
“于乔!”
刘健板着脸喝斥一句。
你谢迁还真是口无遮拦,这种话你也敢随便乱说?
“咳!”谢迁咳嗽一声,或许是因为秦纮态度上的反差,彻底把他气着。
先前他还在那些文臣和武勋面前调侃,简直把那些武勋说得无地自容,结果现在秦世缨就用一个“前倨后恭”,让他知道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
李东阳道:“要好的话,趁秦世缨动身往偏关之前,找机会与他谈谈。”
李东阳觉得,既然皇帝能来个内廷会议示好,那我们也可以仿照一下,把秦纮的心给定下来,让他按照文臣的规则办事。
刘健抬手否决了此提议,他道:“文臣领兵部事往西北去,阁臣若贸然与之相见,定会为人所诟。若陛下出兵河套之心坚决,也不会以一臣之见而有变动,如今以秦世缨总制宣大军务,也好过于换旁人。不该再有苛求。”
在大局观上,刘健要比李东阳更好。
他顾全更全面一些。
大概的意思是,现在就算是让秦纮听我们的,让他到了偏头关只做死守而不安排出兵河套,回头皇帝的战略意图达不到,也会将其撤换。
也可能是换个能带兵出征的去当三边总督,把秦纮的权力给架空,到时可能还不如现在这么好控制。
“嗯。”李东阳明白刘健的意思,点头赞许。
谢迁则问道:“那张秉宽在此事上,到底做过什么?“
刘健摇摇头,显然他也没想明白,张周在这件事上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他只是尽可能回忆了一番,道:“太子的军务策,或是出自他的指点,再就是造战车,也是他的主张……至于如何说动秦世缨,这恐怕只有问秦世缨本人了。”
困局。
秦纮马上要带兵出征,阁臣为避嫌不能去见,不见也就不能问,不问就不知道秦纮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知道,那就只能猜。
这才是让他们焦躁的地方。
明明之前一切都在控制之中,可一扭脸秦纮就“叛变”了,连叛变原因都想不通,这才是让三个阁臣最无力的地方。
李东阳道:“太子学业未成,却是对于军务过于痴迷,此非仁君之风。不妨以此,找言官上奏,提醒陛下要规范太子日常的课业……尤其是张秉宽,不该过多参与到东宫进讲。刘老以为呢?”
“嗯。”
经过李东阳的提醒,内阁三人好像终于是找到“突破口”。
既然没办法改变皇帝用秦纮,也没法改变秦纮的态度,那就从参劾“张秉宽带坏太子”这件事入手,就算不能让皇帝失去对张周的信任,也至少先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