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哪怕凋零之时,也不曾忘却了自己的美。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在最热烈之时离开。
离开之后,甚至能够留有余香。
他虽然离开了“上辈子”的华国,但他所做的一切,他为花滑技术带来的革新,他为华国开启的冰雪热潮,都是实打实地存在着,并将对世界产生长足的影响。
野玫瑰没有后悔。
因为野玫瑰根本无须后悔!玫瑰的诞生、绽放甚至凋零,都是世上璀璨无比的奇迹!
纪和玉是的共情能力和感染力都很强。
不管是演绎什么曲目,纪和玉总能将自己全身心地投入进去。
短短十余分钟的头脑风暴,不仅让纪和玉精神一震,更让他的眼尾不知不觉地泛起了红。
一滴热泪砸在了浅色的地垫上,在其上形成了一摊十分显眼的水渍。
但少年恍若未觉。
如潮的思绪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只能任凭泪水一滴一滴地,自眼尾坠下,像颗颗晶莹的星子。
纪和玉心想,或许连曲名都可以改一改了。
“野玫瑰”太直白,或许叫“凋零”更为合适。
比起长达半个月的花开,那倔强地不肯低头的凋零的刹那,才是曲子真正的高潮。
他是在最高的领奖台上退场的,而野玫瑰亦是。
就在纪和玉几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之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你已经练这个很久了,再不休息会受伤的。”
与此同时,一张纸巾被生硬地塞进了纪和玉的掌心。
纪和玉迷茫地眨了眨眼,这才慢慢察觉到眼前似乎蒙着一层氤氲的水雾。
他……哭了吗?
纪和玉迟疑地放下手中的器械站起身来。
他连这个动作都做的很是勉强。肌肉的持续发力虽然能起到快速塑形的效果,但眼下因为时间过长,已然僵硬得不像话。
纪和玉又迟钝地瞥了眼边上的计时器。
按时间来看,果然如男人所说,只怕再过一会儿他就要受伤了。
思绪极缓慢地回笼,纪和玉终于想起来自己该感谢感谢这位提醒自己的好心的先生。
抬起头,却看见对方的身形格外熟悉。
对方在健身时依然佩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冷淡的剑眸。
“谢谢您。”哪怕男人不久前还“称赞”过他的滑行,哪怕这几天两人有了“好几撞”之缘,对方周身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气息依旧令纪和玉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眼。
但好在男人似乎也没有与他深交的意思,淡淡点了点头,道:“擦擦。”
说完,男人便回到了自己的锻炼器械前。
擦……什么?
纪和玉后知后觉地想起对方给自己塞了一张纸巾。
哦,好像是自己哭了。
纪和玉更加不好意思了。
也不知男人见到自己竟然锻炼身体都能练哭,会有什么想法!
实在是过于可笑了。
不过幸而男人将自己对他的初印象贯彻到底,冷淡地没有多话。
纪和玉轻轻擦了擦眼角。
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将他眼尾那颗泪痣衬得尤为动人。
纪和玉收拾好了心情,知道自己的身体确实不能再经受进一步的摧残了,礼貌地和男人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器械房。
他还得赶快回去将《凋零》的改编弄好。
这些天纪和玉过得分外充实,高强度训练下身体正快速成长,从前的“冰感”也渐渐找回,饶是纪和玉自认为是个“二十五”的成年人了,也忍不住畅想了一把自己在花滑联赛上,能怎样地“震惊世人”。
虽然他在给林安然“展示”自己能力的时候,仅仅上了一些基础动作,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他已经能做出漂亮的2A、3T、3S、3Lo,3F和3Lz的成功率也大大提高,进度比他预估得要快上不少,但到时候赛场上能不能在后半场将3Lz+3Lo的连跳跳出来,还是得看自己临场的状态。
但纪和玉有这个自信。
除却近二十年的经验外,他和这些选手相比还有一个很大的优势,那就是心态。
他的心态是在多年的大赛上打磨出来的。
很多选手第一次比赛都会因为紧张而发挥失常,就连当年的他自己也不例外。但随着经验的积累和抗压能力的增强,他成长为了圈里有名的“大赛型选手”,压力越大,表现越好,平时成功率不高的动作在压力氛围之下,也常常能够成功。
但纪和玉同样不会轻敌。
赛场上的每一个选手,只要是用心对待这片洁白的冰面的,就值得尊重和学习。
在距离俱乐部联赛的初赛开赛前两周的时候,纪和玉定制的冰刀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