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游空夜指挥着脸上的每块肌肉, 演出一张完美的笑脸。
他干笑几声,看着降谷零不可置信的表情,勉强扬起的嘴角又耷拉下去:“哈哈……好像不是叙旧的好时机。”
降谷零往前走了一步, 似乎想抓住什么,小鸟游空夜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残破的黑色披风在空中飞舞,烧灼的痕迹一览无余, 揭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虽然我说过……只要人还活着, 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但我没有这样教过你。”
不是人还活着, 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降谷零深深地凝视他,把颤抖的手藏进西装口袋, 配合地后退一步,用安室透的语气说:“确实不是聊天的时候。”
他打开拖拉机的车门,把手铐铐在库拉索手腕上,看着她腹部的伤势皱起眉头:“你的伤是怎么……啊,我明白了。”
脑海中回想起刚才,射向他们的弹幕在某一刻开始减弱了很多, 他意识到是库拉索的功劳。但是该做的不能不做,他拿出手机叫救护车, 在等待拨通时对她说:“谢谢。先送你去医院, 之后再谈组织的事情。”
“不, 先听我说完。”
库拉索把整个身体靠在驾驶座上,脱离危机后,绷紧的神经也松懈下来,痛楚几乎攻占了她的全部意识, 她急促地呼吸着, 戴着手铐的手扯向自己这边:“听我说, 波本。”
“为了拖延时间, 我向朗姆汇报过一个情报。”
“我说你和猫头鹰协会的人认识,在档案里被重点标识。不久后,警方会安排两个调查组的联合行动,具体怎么做随你,但是……一定要安排这次行动……”
“因为,已经叛逃的库拉索,再也没有为波本担保的信誉了。”
强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库拉索的双眼缓缓合上。降谷零瞪大眼睛,伸出手探她的呼吸,感觉到指尖微弱的气流,他松了口气。只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昏迷,她还活着。
救护车很快就抵达现场,将伤患送去救治。担架抬进车内的时候,什么东西从她的口袋掉落,又被谁的手接住。
小鸟游空夜看着手里的海豚吊坠,原本纯白的色彩,被鲜血染成不祥的赤红,沾上了灰尘和泥土,脏污不堪。一时间,他竟说不出黑色和红色哪个更好。也许库拉索两者都不想要。
“现在,来谈谈我们的事情吧。”
降谷零站在他身后,高大的身影在他面前投下一道阴影,小鸟游空夜不由得抖了一下,就算不转过头他也知道,降谷零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很吓人。
小鸟游空夜转身,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出乎意料,降谷零脸上是标准的完美笑容,看上去不像生气。
但是一种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的怒火比刚才的爆炸更加凶猛。
他吞了吞口水,怂怂地反过来啄了降谷零一口:“不如先说说你到底有几个名字吧,Furuya Rei先生。”
降谷零的笑容更灿烂了:“看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小空夜做过不少好事啊?”
他禁锢住空夜的两边肩膀,观察他的伤势。没有伤口,只是衣服上有不少破损。此情此景,总觉得似曾相识,好像之前也有一次这样的……
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他想起来了!
“那天晚上,你回来得很晚,带着被偷走的资料回家。我问你怎么拿到的,你说让我这个侦探自行挖掘真相。”
“我潜入地下密室的那天,你在外边和白井泉聊天,不,对峙。”
“然后你和利爪大打出手。”
“猫头鹰协会十几个据点同时被袭击,也是你做的。”
“还有今天。”
“短短几小时之内,你和组织交手了多少次?”
降谷零数着小鸟游空夜曾经的异常情况,一次,又一次,连他自己都惊讶,原来在他忙着对付组织的时候、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个住在他家里的孩子早就和危险无数次擦肩而过。
而他一无所知。
如果……他说如果……有一天,空夜没能躲过危险,他是不是连空夜的遗体都看不见?
没有临终前的电话,没有沾着鲜血的遗物,也没有任何新闻播报或哀悼,这个孩子会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死去,而他站在空无一人的家,做好晚饭等他回来,等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呃,三次?”
男孩不知死活地数着手指回答,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以为乖巧作答的样子会让他稍微消气,却不知道,这样反而让他更加气愤。
“你还很得意?”
降谷零简直快气笑了,残存的理智让他抓着空夜的手往无人的地方去:“先把你这身衣服换下来,生怕组织和协会的人找不到你,是不是?”
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