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瑾生再把孩子送走之后,找到李见遇。
两人此时早已是无话不谈的好友,也或许只有在这个好朋友面前,乔瑾生才能暂时放下身上的重担,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场,然后眼眶微红地和同样快要醉得不省人事的李见遇喃喃自语道:
“他会改好的吧?会吧?”
停下自己的回忆,李见遇深深地看着此时还紧闭着的铁门,忽然笑了。
顾澄的来路如何,他不知道,但绝不会祝福。
不去破坏,已经是他最大的克制。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现在有了太多的牵挂,已经冒不起一点风险。
但乔瑾年?
想到那个几年后出狱,身上再也找不到一点过去阳光影子,整个人沉淀了许多的青年,李见遇微微勾起嘴角。
乔瑾年出狱后,放弃了以往学了多年的金融,半路出家学起了医,后来成为了一名无国界医生。
乔瑾生总说,他这个弟弟,还是没有和自己和解。
顾澄的背叛并不是最痛的,而是冷静下来,那种自己恍然发现越过道德底线的愧疚和懊恼才是最折磨乔瑾年的。
不过,李见遇听乔瑾生说,乔瑾年前段时间跟家里说,他今年会回家过年,带着一个女孩一起回来。
对方是一个优秀的战地记者,阳光开朗,是他的太阳。
也是他的救赎,这几个字是乔瑾生在跟李见遇讲述时,自己加上的。
他想,那个曾经出狱后站在阳光下,哭得像个孩子似的的青年人,应该是开启了新的篇章了。
“咔嚓!”铁门缓缓打开,从里面慢慢走出了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人。
漫长的岁月磨去了她曾经的跋扈,时光的痕迹在她脸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李见遇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这就是顾澄。
很快,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穿着破旧的衣服走向顾澄。
李见遇清楚地看到,两个看起来苍老的人,却一个比一个动手狠厉地给了顾澄一巴掌。
他认出来了,那是顾母和去年出狱的顾父。
失去顾均的痛苦,让这对也不是什么省心菜的夫妇,看向顾澄的眼光就像是淬了剧毒般狠厉。
至于许家父母,顾澄的亲生父母去哪里了?
这个李见遇还真知道。
那对势利眼,正亲自品尝着自己娇惯长大的小儿子带给他们的苦果,哪里还有功夫管顾澄,怕是他们脸顾澄今天出狱都不知道。
阳光此时刚好穿破云层,透过窗户,倾洒在李见遇身上。
他用手背挡住眼睛,吃吃笑起来。
真好啊,恶人自有恶人磨,他还有——
“咚咚咚!”敲窗户的声音打断了李见遇的思绪,转头望去,一张他早已刻进骨子里的容颜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美好地就像是梦一样。
李见遇滑下窗户。
“李先生,你不是去送人了吗?怎么在这里?”许知情探着头,一副看贼模样警惕地盯着李见遇。
殊不知,她这副可爱的模样,却是仿佛融化的甜浆,淌入了李见遇的心坎里。
许知情见李见遇不配合,刚想再说些什么,只见李见遇忽然伸出手,拉下她的头,两张极其相似的薄唇紧密相贴在一起。
是啊,他也有自己的“小恶人”。
“许知情。”
“干嘛?!”许知情警惕地看向李见遇,尤其是对方今天笑得各外骚/气的嘴角。
“你说送的朋友是顾澄吗?”
“是啊。虽然我和她没什么太大的恩怨,但好歹也算认识一场。”许知情因为有了君乐的及时出手,所以和顾澄反而没有多少交集。
她不是什么烂好人,今天也是突发奇想,想来看看。
至于你说伸援手什么的?她是不会干的,就是见见那个出生时曾和她十几年错乱了人生轨迹的人而已。
“你呢?也是来送顾澄的?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认识?”
“我不是。”李见遇眼里写满了笑意看向许知情,认真地说道:“我是来送我自己的。”
彻底送别那个上辈子阴郁绝望的李见遇。
“许小姐,还记得我们的结婚誓词吗?”
“你今天怎么了?突然说起这个来?”
“没什么,只是提醒你,千万别忘了。”
记得,别忘了无论贫穷还是疾病,都别抛弃他这个差点失足的可怜人。
感谢你,我的爱人。
当然,还有那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贵人——他老板。
谢谢您。
“李见遇!”
“怎么了?”李见遇被许知情的声音从感慨中唤醒,缱绻的目光投向他的爱人,结果换来对方好不留情的大手罩脸。
“你儿子家长会要迟到啦!”
“不是说我妈去开吗?”
“哦,对。那咱们去干嘛?接着去继续之前的约会?那餐厅是老板入股的,咱可以借一下她的包厢。”
“不去餐厅吃了。”
“那去哪里?”
“回家我给你做。”
车子渐行渐远,穿过雨后彩虹,一切向阳,明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