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宁方遒这么说了后,许原媛才感觉自己确实有些想不开,既然不能做男女朋友,也没必要老死不相往来,就当普通朋友相处吧。
“车间最近在生产纯棉低捻纱,断头比较多,所以我就来图书馆找找相关的书籍,看看有没有解决办法。”许原媛有些头疼。
宁方遒便自然而然地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拿了一本许原媛借的书,看了起来。
许原媛也不做过多纠结,开始看书。她回忆着过去所学习的知识,低捻纱就是捻度比较低的纱线,什么叫捻度,就是指单位长度的纱中,纤维所捻成的回旋数,纱的强度由捻度决定。顾名思义,低捻纱的强度就很低,所以在纺的时候,很容易出现断头现象。
现在她想解决低捻纱强度低的问题,看了这么久的书,方法的确有,可以通过加入长绒棉和精梳工序来提高低捻纱线的可纺性。但是这方法不是她跟车间说了,就可以直接用的。因为这必须通过实验,设定不同参数,比如说长绒棉和短绒棉的原料配比,还有捻向等因素。生产出来的纱线要检测各项性能,最后才能得出最佳方案。
目前她要做的就是给出一个合理的实验方案,这样向上反馈,也不是空口无凭。
宁方遒是工大机械系的,他其实并没有接触过纺织,因此开始说要帮许原媛,只是想找个和她接近的理由。但他非常聪明,看了一个小时的书,就对纺织的大概了解得差不多了。于是开始和许原媛进行讨论,居然能说得头头是道。
二人在图书馆讨论了一天,许原媛终于能得出一个基本的实验计划来。
二月初,天还很冷,黑得也早。下午五点多,太阳就下山了,天色暗了下来。
宁方遒和许原媛一同离开图书馆,二人的自行车都停在专门的停车棚里。到了停车棚,宁方遒与许原媛告别道:“我要回学校了,你是回家去吗?”
“是啊。”许原媛应声。
“好,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欢迎随时找我。”
刚刚宁方遒在许原媛的笔记本上写了他们宿舍楼的电话,许原媛感谢道:“好,今天谢谢你了。”
宁方遒骑着自行车先行离开,许原媛用围巾把头包好,这才骑上车回家。
晚上匆匆吃了饭,她又跑进屋里完善她的实验方案。
第二天去了厂里,许原媛就找到了三班长王男,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对方,王男在看过她做的实验方案后,肯定地点头:“做得不错,但是。”她话还没说完,就来了个转折。
许原媛有些紧张:“但是什么?”
王男叹了口气:“但是厂里的技术部,他们自己会先做测试,所以咱们车间的生产方案都是他们定好的,你这搞的还挺复杂。”
许原媛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那就是她的方案,技术部是不会看的,因为技术部已经定好了生产方案,所以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工人还来指手画脚,显然是很不合适的。
“虽然复杂,但这也是为了精进生产,提高生产的效率和纱线的品质。”许原媛是这么想的。
王男见许原媛神色坚毅,心说这姑娘确实还挺犟的,就无奈笑道:“好吧好吧,我把你的这个实验书拿给主任看看。”
许原媛笑道:“谢谢班长啦!”
王男还有些别的话要说,用手按住了许原媛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许啊,我知道你是个挺上进,也挺热心的姑娘,别的咱不说了,就说上次秋菊那口子跑到车间撒泼,你说你瘦胳膊瘦腿的,你上去跟人呛什么呢,刘长坤不知轻重,万一把你给伤了,你说这怎么办。下次你一个小姑娘,不要跟人家大男人起冲突,咱有善心,想帮别人,那肯定是好的,但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许原媛没想到王男会对她说出这一番话,心里很感动,确实,她承认王男说得没有问题,她这人就是好管闲事。可当时那个情况下,她直接怒气上头,就很难考虑到别的了,她做的的确不妥当。
“好的,班长,我知道,下次我一定会注意。”许原媛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王男满意道:“你知道就好。”
许原媛还有一点很好奇,就是厂里关于王男的传闻,她忍不住问道:“班长,厂里传闻说你之前把两个大男人揍得头破血流,是怎么做到的?”
王男哈哈大笑:“咱有的是力气,你看看我的体型,再看看你的,我可是从小干活长大的,力气一把。”
许原媛不由打量了一下王男,王男比她个子稍高,身材大了一圈,但不是因为肥胖,而是肉眼可见的壮实。
王男笑得爽朗,但心情并不如笑声那么放松,因为别人只知道她能把两个大男人揍得头破血流,但却不知道内情。那会儿她丈夫在边疆当兵,突然死了。家里就只剩下她和一个孩子,丈夫家的两个叔子就打了她家房子的主意,想来抢房子。王男那时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起初她用重物抵住门,两个叔子在外面死命拍门踢门,孩子在屋里吓得直哭。屋里没有男人,王男只能自己独自保护这个家,保护孩子,于是她打开门,抄起了椅子,疯了一样地想赶走两个叔子,最终她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