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唯没想到, 来洛阳犒赏三军的秦王特使是左师四丁。
“你怎么来了?王上身边没有事让你办吗, 竟把你遣来了。”李唯在殿前见到左师四丁感到莫名的亲切,他是子楚最信赖的护卫, 看到他李唯很自然的就能联想起子楚。
“王上挂念吕相。”左师四丁一边带着人随着李唯向大殿里走一边说。
李唯听左师四丁这样说心里是有些高兴的。因为确定的离别,所以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愿意表达情感,好像整个人都不那么高冷了,甚至,有一点多愁善感。
“王上好吗?十五呢?”李唯问。
左师四丁道:“政公子想到秦国的其他郡县看看,王上便让政公子代他送长安君成蛟出关。政公子身边有黑冰台的暗卫,吕相放心。王上——让属下带了一件小礼给吕相。”
李唯接过左师四丁递上的漆盒,挥退身边的侍从立刻就打开了盒子。
是一柄青铜的梳子, 正面是水莲并蒂的纹路,反面密密麻麻的刻有小篆, 细看起来竟然是《上邪》。
这是一首后世汉代的乐府, 是李唯去岁跟子楚游春时在灞河周围看到许多踏青的情人随口吟诵的,子楚很喜欢后来让她写了下来,现在又刻在了梳子上。
李唯的指腹在那些小篆章流连, 她垂下眼帘看到第一句,那令人动容的情话: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李唯忽然觉得有些苦涩,长命无绝衰她是做不到了。
左师四丁见她看着梳子神色暗淡若有所思,便问道:“吕相想念王上吗?想见王上吗?”
李唯的身份对于时时在子楚身边的左师四丁是瞒不住的,况且也没有必要瞒他, 他对子楚有放弃性命的足够忠诚。
李唯略带喟叹的笑了一下,只是很小很小的一点,她说:“想,但不是想见就能见的。我有时候,真的希望这里就是咸阳。”
“如果吕相想,属下可以让吕相很快见到王上。”
李唯是真的笑了,随口调侃道:“你是有任意门还是会七十二变,好像说见就可以见到。”
左师四丁蹙了蹙浓眉,他听不懂李唯说什么,但是仍然坚持道:“属下不会变,但属下带了一个人会变,变出来给吕相看看像不像。”
左师四丁向远处穿着斗篷几名侍卫招招手,其中一人很快就走了过来。
李唯确实很想见子楚,她不知道左师四丁要以何种形式“变”,于是负手而立,饶要有兴趣的看着左师四丁道:“好,那就变吧,变得像即刻有赏。”
左师四丁笑起来,侧头望向身旁的侍卫。
那侍卫摘下了兜帽,露出含笑的唇,斜飞的眉,还有一双光华柔美的秋水瞳。
“像不像?”子楚站在李唯面前,用他特有的低沉而醇越的嗓音问。
李唯的眼睛被他的忽然出现点亮了,她几乎是旁若无人的抱住了子楚,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特别像,特别像……”李唯算得上失态的踮起脚,用力的揽着他的脖颈,狭长的凤眸无端泛起一点水光,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说,“特别像。”
左师四丁赶紧扭过头,不大好意思的低声道:“吕相,还在外面呢,来往的人远远看见不大好。”
李唯放开子楚,转而拉着他的手对左师四丁道:“你只当将我咸阳的内宠送来了,我自己的人便是大庭广众要了他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左师四丁尴尬的脖子都红了,文信侯吕相国,她要干嘛自己一个小护卫还能说不合适?况且自己那漂亮主子上赶着送上门来给她当“男宠”,他还能说什么。
李唯也没功夫再搭理左师四丁,拉着子楚高兴的向后殿走,径直走向内殿。
子楚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直到李唯关了殿门他才悠然道:“在外面文信侯说我变的像王上即刻有赏,既然我这么像,侯爷要怎么赏?”
李唯反手把他按在雕花门上,子楚也不挣扎就看着她,李唯按着他便去吻那丰润的唇,子楚又怎能受得了她撩|拨,你来我往好大一会才稍稍分开,额头相抵着喘息。
“梳子,喜欢吗?”子楚喘息着问。
李唯握了一路,在他胸口把玩着带着温度的梳子点头道:“喜欢。”
子楚用力的将她抱在怀里,仰颈叹道:“念一遍,把上面的字念一遍。”
李唯轻喘着吟诵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她抬起头望着子楚沉黑的眼睛:“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子楚眼中神情变得复杂起来,他更用力的抱住李唯,他说:“是不是真的,是不是?是不是!”
李唯低下头躲开他灼热的视线,紧握梳子靠在他怀中道:“是真的。群山不见,江水枯竭,即使如此,我亦,长存此心,永不褪减。”
她说完好似心虚一般脱开子楚的怀抱,拉着他道:“你来,我想和你在一起,我特别,特别想你。”
她将子楚拉向内室,拉向垂下暗红轻纱的绞绡帐。
子楚在洛阳待了十几日,他总是隐秘的跟在李唯身边,从来不让自己的面容出现在秦国臣子的视线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