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喝酒聊天的士兵听了“平原君”三个字哪里敢耽误, 立刻下来验看令箭。李唯与异人、荆燕三人皆在外面披了黑色斗篷,容貌隐于帽檐下的寒冷冬夜, 坐于马上很有些赵国暗卫组织“玄甲”特使的肃杀气质。
“三位特使年节前夜还要去往长平, 辛苦了, 辛苦了。”守门的士兵确定了金叶令箭的真伪, 客客气气的找兄弟们开了城门,只认为平原君府的军情紧急, 哪里还敢多问。
李唯看着开启的城门,心口通通乱跳,待到出了城听到沉重的邯郸城门在身后“哃”的一声紧闭, 才缓缓舒了口气。
出城后, 荆燕按照李唯的吩咐立刻赶往大谷溪庄园召三十武艺高强的护卫走陆路出武安要塞,到裕丰口接应李唯。李唯和异人则快马赶往秋津渡走水路前往裕丰口, 减小目标,以防被平原君中途截杀。
虽然李唯预备着开春再与异人返秦,但她凡事留条后路,早已想好一条万不得已时的密逃路线, 待荆燕的人马与他们会合后,便可一同穿越安邑,过滏口陉峡谷抵达长平会合秦军,这便是一条最为快捷的返秦道路。
荆燕走后, 异人立在高大的城门下,望着夜色飞雪中暗影幢幢的巨大邯郸城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李唯在他前面沉声道:“公子,当务之急是赶往秋津渡。”
异人眉心微蹙, 沉吟道:“十五还在城内……”
李唯厉声冷道:“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异人也知道事态紧急,他强打精神调转马头道:“好,我们现在就走。”
李唯连等他的心情都没有,策马扬鞭向黑暗的西方而去,在莹白的雪地上留下一排急促的马蹄印。
与此同时,温暖如春的平原君府邸后堂,一身红衣的赵胜正在一群华服美人当中席地而坐,兴致勃勃的拿着乐捶,手法娴熟的敲击着制作考究的大罄。
“公子今日格外高兴呢。”紫衣美人将剥好的橘瓣放入赵胜口中。
另有绿衣的女子从怀中取出温热的酒壶为赵胜斟酒:“是呀,公子难得击罄呢,连琴都少弹。”
赵胜沉醉于自己的罄音,他今日确实心情极好,桃花眸闪着莹亮的光华,笑道:“抚琴吹勋,还想要什么,今晚,都满足你们。”
“真的吗?”美人们惊喜着一拥而上,围坐在他身边,“先喝了这杯温酒,公子一言九鼎,可就不能食言了。”
赵胜笑出声,两个迷人的梨涡好似装满蜜酒,连周围的美人都被迷得神魂颠倒,他饮下温酒,一手揽着美人,一手随意一拨,行云流水的悠扬的琴音便响彻厅堂。
窗外大雪漫天,室内春光旖旎,弦乐风飘伴随着美人间或发出的咯咯笑声,美酒溢香,细脍为馔,衣香鬓影间一派纸醉金迷。
玄黑狐裘的信陵君出现在了门口,家仆连忙上前接过他的马鞭,为他青梨身上的落雪。
“胜公子,好兴致。”信陵君解下狐裘入席而坐,青灰的远山行雁直裾大袖飘逸,衬得他硬朗英武的面容更加挺拔俊美。
“姐夫,好消息听说了么?”赵胜一手一个美人,长腿交叠随意而坐,整个人既潇洒又慵懒的靠在曲木倚靠上,“嬴子楚,成了太子嫡子。”
信陵君漫不经心的拢袖把盏,拿起酒爵道:“那你还不快收网?若让嬴子楚得到消息,立即便生返秦之心。”
“他啊,要是真的得到了消息哪里还坐得住。”赵胜笑道,“夜宴前我已派人去往他的宅邸探视,他正陪着赵姬逗那稚儿,天伦之乐欢快的紧。”
信陵君眉梢微挑,抬眼道:“哦?难道吕不韦也没察觉到你抓了芈宸的侍从?”
赵胜举起酒爵,探身道:“姐夫,你小心过头了,我这里的风声没那么容易走漏。就算是闹市里抓个人,谁又晓得是我的‘玄甲’,谁又知道那是芈宸的侍从。”
见赵胜已经有些醉了,信陵君不再多说,只是冷静提醒道:“胜公子不要自恃邯郸地界无所不能,就生出轻敌之心才好。”
“姐夫,你打仗也是这般,忒谨慎了。”赵胜邪邪一笑,“你知道吕不韦忙着做什么呢?正和我那好妹妹胡天胡地呢,他倒是想通过赵雅两边讨好,秦赵都不得罪,真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想得美呢。”
微醉的赵胜起身,晃动着酒爵来到信陵君身旁坐下,伸手揽着他的肩膀道:“姐夫啊,你且看着吧,邯郸城门已闭,没有我的令箭和大王授意,嬴子楚插翅难飞。等过了这守岁夜,天一放亮我就好好跟他们算总账。”
赵胜说到最后,桃花眸微微眯起,望着窗外纷扬的大雪,露出幽冷的笑容:“其实,要不是你非要探听义女下落抓着吕不韦不放,我明早就先杀了他,让嬴子楚知道,什么叫功亏一篑哈哈哈哈。”
信陵君不为所动,神色冷然的说:“你醉了,少说话。”
“不不不,醉了一样跟你说话,不醉,你还不跟我说呢。”赵胜没个正型的歪在信陵君身上,靠着他的肩膀,赖皮道:“姐夫啊,我特别想问问你,如果,我说如果啊,你说要是你那个义女如果不是那什么什么,你真会娶她么?”
信陵君被赵胜拖着坐姿依然笔直,他垂眸瞧了赵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