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工厂仓库里,樱发少年靠在墙壁上奄奄一息,他双手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绑着,细瘦的双臂上布满了数不清的血痕,有的已经结了疤,有的却还翻着皮肉直流血。
远处躺着一个女人,瀑布般的黑发散落在地面上,宛如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她紧闭着双眼,半张脸被发黑的血污挡住,流露出浓重的死亡气息。如果不是胸膛还有起伏,薄叶京鹿几乎要以为她已经死了。
[由原侑美,于五天前被森山辉哉囚禁,处于失血过多半休克状态,如不及时接受治疗,最多可存活一个半小时]
她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再次意识到这件事的薄叶京鹿又涌起一阵恐惧,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捏着,沉重无比。
一想到几个小时后由原侑美就会变成一具没有任何温度,不会呼吸,逐渐发青发紫的尸体,他就快要疯掉。
薄叶京鹿视线看向女人如水般柔软的胳膊,那上面绽裂的刀痕令人怵目惊心,即便已经开始慢慢从边缘结痂,血也还是孜孜不倦地从伤口里跑出来,在她身下聚成一大片血洼。
割痕很深,几乎能见到胳膊里惨白的骨头,这就是由原侑美失血晕厥的主要原因。
少年此生不想再回忆那个场景,穿得人模人样的大学教授拿着精巧的手术刀,在女人纤细的手臂寻找合适的下刀位置:“京鹿君是个好学生,我在你家里看见过好几张奖学金的证书呢。”
“学生的天职就是学习,教师的天职就是传授知识。”森山辉哉笑容诡异,语气却很正常,像在说着什么稀疏平常的事一样:“京鹿君知道人类手臂中血管、关节、肌肉的分布吗?”
女人死气沉沉的,手脚都没有被束缚,却没有一点想反抗的迹象,任由森山辉哉割开她的身体。
[森山辉哉是个骗子,所谓烛光晚餐只是裹着蜜糖的毒药]
[她想活下来,想回去见见母亲和妹妹,可是现在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已经被关了几天,好累啊]
[如果还有来世,她一定擦亮眼睛,呸,狗男人]
[这变态好像抓了一个新人,不知道是谁,听不清声音了……希望他能活下去]
一条条标签就宛如一只只箭矢,深深插进了薄叶京鹿心里。他看着那闪着寒芒的手术刀,心中茫然悲伤的情绪一瞬间盖过了对死亡和疼痛的恐惧,他双眼微红:“我知道,我知道!”
由原侑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教学用具!所以,不要伤害她……
樱发少年硬扯着沙哑的嗓音卑微地乞求,还带着些许破碎的哽咽:“求求你了,森山老师,放过她吧!”
“京鹿君果然很聪明,我还没提要求就已经主动喊上老师了。”森山辉哉笑容更盛,可惜这种招数对他没用,他从来不会听别人的恳求。
“不用担心,我有分寸,由原小姐死不了的。”森山辉哉手起刀落,锋利的刀刃在手臂上割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就像是戳爆了一个装满水的气球,猩红的血液喷溅到他冷森的侧脸上,衬得他宛如修罗。
与其说是割,其实用砍更为合适,他没有放轻一丝力度,血肉轻轻松松被切开,直到撞到坚硬的骨头才停下,刀尖划过白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由原侑美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响,像鱼一样弹了两下,便生生痛晕了过去。鲜血肆意飞溅,打湿了她特意为了心上人换的礼裙,晕开大片大片晃眼的深红。
薄叶京鹿忍不住闭上眼睛,瘦弱的身体不停战栗。水雾氤氲了樱发少年翠绿的眼眸,遂从洇红的眼角坠落,温热的鲜血在他脸上盛开了猩红又罪恶的花。
这是人的温度。
他知道,森山辉哉是在用这种方式让他听话,让他不敢出现一点忤逆的想法。
[森山辉哉很早就想处理了由原侑美,只是因为房东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报了警,把那群马蜂一样紧追不散的警察招来了,才拖到现在]
[森山辉哉觉得期待别人的爱这种想法很作呕,世界上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蠢事,由原侑美明摆着说“我喜欢你”的眼神也令他厌恶]
[不过是一头不会控制欲/望的牲畜而已]
浓重的腥气刺激着鼻腔,薄叶京鹿睁眼前一阵阵发黑,这充满不屑与贬低的标签更是令他恶心。
为什么不能好好拒绝别人的告白?为什么要给别人尝一点甜头,又猛然拉着对方堕入地狱?
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有七情六欲,由原小姐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她有什么错?为什么要承受这样残忍的折磨?
薄叶京鹿气得发抖,顿时把那软弱的眼泪憋了回去。
“你会下地狱的。”少年缓缓吐出这句他说过最重的诅咒。
如果不是他的双手被禁锢,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薄叶京鹿就要冲上去和森山辉哉拼命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森山辉哉看着樱发少年挣扎、憎恨和些许苦涩杂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