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着雨,天色昏暗,分不清时间。
他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天色由昏暗变得黑沉,才慢慢站起身,迈动僵冷的腿脚,走入细雨中。
此刻,白府。
白真真吃完晚饭,准备歇下。
阴雨天气,催人眠。她坐在梳妆台前,卸着钗环,满心都是一会儿钻入柔软的床铺中。
“你的心真狠。”老头冷漠的声音响起。
白真真随手将耳坠放在桌上,又去摘另一只:“没有你心狠。”
老头顿时一噎。
是了,她跟陈曲之间,又算得上什么?他能够眼睁睁看着陈曲等
上一天,才是真的心硬。
“老夫是男子!”老头没有说什么,他是为了陈曲好,“无毒不丈夫!”
他的确是为了陈曲好。但是,过程与手段不会因为他的好心就变得温和。
陈曲早晚要成长起来,他的一生很长,吃苦与历练并非坏事。
老头坦然接受自己的冷眼旁观。
“是是是,你们男人无毒不丈夫,你毒你有理。”白真真轻描淡写着。
起身,往床边走去。
她不在乎的样子,让老头气结:“你这丫头!油盐不进!”
“别气了,显得你生前一千多年都白活了。”
她这一劝,老头直是心梗,臊得慌。
难道他当真白活了这些年?否则,怎么连个小女娃都搞不定?
没有一次!交手以来,他没有一次搞定这女娃!
“陈曲待你不薄!”老头还是要说,“你岂能如此对他?”
白真真笑了:“我没说自己是好人啊。”
她说过吗?从来没有。
“一直以来,我的骄纵任性就是名声在外。”她道,“你到处问问,谁不知道啊?”
整个洛水镇,谁不知道她白大小姐是个骄纵、蛮横、任性的人?
“我耍他一下。怎么了?”
老头嘴巴张了又张,实在不知说什么,彻底把嘴巴闭上。
白真真放下帐幔,卧在柔软的被褥里,感受着空气里的湿润气息,舒服地闭上眼睛。
她如果是一个没有任何污点的好女孩,今天做的这事,足以钉死她了。
但她不是。戏耍一个追求者?算什么。
她坦坦荡荡地睡去,很快就睡着了。而这时,陈曲刚刚走进白府。
雨又下得密了,他在半路就收了伞,此刻被淋得湿透。
走进院子,立刻被迎上来的小玉扶住:“公子!”
见陈曲拎着伞,却未撑开,惊讶又着急:“怎么淋成这样?”
急忙拿帕子给他擦水,又着急给他倒热水,口中道:“小姐早就回来了。公子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陈曲乌沉的眼眸动了动,抬起头来:“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晌午。”小玉老实回答。
晌午?少年冻得发紫的嘴唇抿紧,垂眸道:“我知道了。”
“公子吃饭没有?我去给公子端饭。”小玉说着,立刻撑伞出去了。
她是个尽职尽责的丫鬟,给陈曲取来了饭,还给他提了一桶热水,让他洗澡。
又备好干燥整洁的衣衫,让他换上。
至于床铺,已经熏过了,还拿汤婆子烘过一遍。
陈曲躺到床上,温暖平稳的床铺,让他整个人瞬间放松下来。
“公子歇息吧。”小玉给他放下帐幔,便轻手轻脚地退下了。
陈曲睡不着。
两只眼睛睁着,直直望向黑黢黢的上空,一动
也不动。
“唉。”忽然,一声叹息传来。
陈曲浑身一僵,腾的坐起,拨开帐幔看向外面:“谁?”
“小友不要惊怪,老夫不过一个看破世情的孤魂野鬼罢了。”苍老的声音响起。
陈曲并未放松,戒备地在房间里扫视着。
“小子,放弃吧,白家小姐不适合你。”老头叹息说道。
他跟陈曲,此前并未接触过。
他对白真真说的,他跟陈曲没有关系,并不全是假的。至少,如今只有他认识陈曲,陈曲却不知道他。
“孤魂野鬼就好好投胎。”陈曲下了床,四下搜寻,冷冷说道:“别管活人的事。”
他跟小姐怎么样,是他的事。旁人管得什么?
“小子,天下何处无芳草,你往前走,自有你的良缘。”老头并不生气,继续好言劝道。
以他跟陈曲的交情,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
此时,老头已经打消念头,不准备让陈曲拜入玉华真人座下了。
那丫头,嘴甜心冷,对陈曲怕没有几分真心。陈曲跟她在一起,未必比前世好。
他们可如前世一般,进入修真界,碰机缘。这次老头会注意,不让故人背叛他。
至于在白府的这一番折腾……老头回想起来,很想叹气。
“滚!”对他的好言相劝,陈曲冷冷道。
半晌,房间里没有声音。
回到床上,陈曲闭上眼睛。脑中是少女背光而来,明媚娇艳地出现在他的视野中,问他:“叫什么名字?”
是她一身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