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在岘山中险些被龙千里等人害死;比如初入南州时陡然遭到四大家族出动十五名金丹高手来围杀他,一度陷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境之中……
俗世男子的悲伤与绝望,他并非不曾有过。
不知何时,一片碧色的深处显出一个模模糊糊的黑色轮廓来。
周星辰心中一凛:这该是魔神祭坛的本体了!
飘飘渺渺的虚空中,耸立着一座高高的祭坛,长长的台阶俱为极品魔石砌成,其上密布魔阵,锁住魔气不失。
一圈圈古老的围栏上裹着一层厚厚的青苔,依稀可见围栏上雕刻着种种古魔之相,共分八类——利、衰、毁、誉、称、讥、苦、乐,呈现出喜、怒、哀、乐等诸般色相。
因相距遥远,祭坛又高高在上,他仅能看到祭坛的顶端有一些黑乎乎的东西,想来不是刻碑便是神像了。
到此地步,饶是周星辰素来胆大,也不禁心中惴惴。
姬黄昏比他更加不堪,神魂之体竟然在微微颤抖,根本止不住!这位毕竟做了好几万年的虚神,深知魔族魔神的至高威严——在一尊魔神面前,虚神(魔圣)亦是蝼蚁!比炼气期好不了多少。
相比之下忘机子要镇静得多。老古董细细查看了一阵,对周星辰道:“这座祭坛对老夫与黄昏道友皆怀有敌意,我二人根本出不得河图。倒是冰侯去去无妨。”
周星辰点点头,闭上双目调息了一回,将心头的诸般杂念都压下去了,这才朝前方飞去。
飞近了才发觉,祭坛四周还围绕着一带漆黑的水流,就如一条护城河般。此水宽不过数里,水中黑漆漆的一片死寂,看样子里面并无魔兽之类的活物。
周星辰就放心了些。
姬黄昏却道:“此水名为重水,乃是以魔道神通从大量魔水中精炼而来。几乎无物不腐蚀!老夫即便能恢复到上古时候的虚神期肉身,亦不敢让此水沾身半点。”
“我能飞越这条重水之河吗?”
“能!”
姬黄昏答道:“因重水太过沉重了,对世间万物皆有一种强大得不可思议的吸附之力。老夫若是飞临此水上,或者也要被拉扯下去的。”
“冰侯却是无妨!据我猜想,应当是你身怀众多镇族魔宝的缘故,又被这些镇族魔宝认了主。重水灵智未开,懵懵懂懂的觉得你亲切,将你当成“自家人”了!”
魔水本来就极具分量,一滴便有数十斤之重,被人、妖等族称之为“重水”。其实眼前这条河流中的“黑水”才是真正的重水,此水为魔水之精华,分量比魔水又要重了数十上百倍。
重水,一滴便重达数千斤!
亿万滴重水混合在一处,所发出的拉扯之力可想而知。难怪忘机子、姬黄昏都不敢飞越这条重水之河。
周星辰想了想,令魔甲化作一艘魔灵舟,载着他飞了过去。
他怕姬黄昏判断有误,事先已吩咐了诸多重宝,一旦有事随时助他逃离。结果一路无事,重水之河果然将他看作自家人了。
飞到半途,魔灵舟(魔甲)中忽地伸出来一只黑漆漆的大手往下一捞!把他吓得不轻。好在河流中并无动静,大手捞起一把重水后便缩回了魔灵舟。
绿竹魔甲最爱魔水,将魔水当成修复伤势、滋养修为的至宝。而重水为魔水之精华,难怪魔甲要情不自禁地伸手捞一把!
终于飞越了重水之河,周星辰收起魔灵舟落在祭坛下。仰头望上去,祭坛仿佛高不可攀,神识亦不能探查。
他整了整衣衫,郑重地踏在台阶上。
原以为台阶上密布魔阵,行步艰难,不料却意外地轻松,并未遇到任何阻碍。
周星辰虽与魔族为敌,但面对魔神这等虚虚飘飘的存在,如神如圣般的宇宙最顶级大佬,他也不敢心存半点不敬之意。为表示虔诚,踏上台阶时他并没动用任何法力,全凭一具肉身。
而魔神祭坛也没辜负他的敬意,并不曾有半点为难。
拾阶而上,两旁空荡荡的。台阶与围栏上覆盖着一层青苔,青苔下隐隐可见镌刻着十分复杂的阵纹与魔纹,还有颜色古旧的斑斑血痕。
许多台阶、围栏已经残破不堪了,甚至断成一截一截的,凌乱地散布在地面上。这是上古那场灭世大战遗下的迹痕,亦是漫长而古老的岁月的见证。
数个时辰中,除开青苔外他再未见到任何一样活物。他不禁思索:莫非这种青苔也是一样了不得的魔物,“魔苔”不成?
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穿在他身上的绿竹魔甲中又伸出一只黑手,朝台阶上的青苔抓下。
但这番魔甲并没得逞,黑手抓了个空——这些青苔好似虚幻之物,黑手穿透过去了也没能抓上一星半点。
周星辰付之一笑,缓步朝上行去。
不知过了多久,大约是三日三夜罢,他终于踏过了三万级石阶,登临祭坛之巅。
这一刻他惊呆了——入目便是遍地盛开的花朵,红黄白蓝黑等种种颜色,姹紫嫣红,争奇斗艳,令魔神祭坛充满了勃勃生气!
其中有一种洁白无瑕的花朵分了十二瓣,每一瓣都晶莹圣洁如诗如梦,令人欲醉忘归。正是魔族九种圣花之一的忘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