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辰本待上前寒暄,听他的话头不对,脚下就止步了,先不开口,只笑吟吟地瞧着这位侯世子。
“孽障!满口胡言乱语!”
得胜侯怒斥道:“你周兄弟在此,还不上前见礼?”
张世子虽胆大妄为,在他父侯跟前却须收敛几分,只得磨磨蹭蹭的过来,口里嘟囔道:“昨日还对我要打要杀的,今日就须做兄弟,这他么的都是什么世道!”
得胜侯张怀亮又好气又好笑道:“孽子!你周兄弟年幼,尚且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结的道理,你年长十岁,反倒不如他知事了?”
张小亮不敢再犟嘴了,但还是在心里头嘀咕:“吃亏的是我,又不是他!他当然愿意化敌为友了。”
虽然心中不服,但周星辰已笑嘻嘻地先行了一礼,为昨日的冲突“请罪”,又感谢了他远道相迎和护送青州卫少年营的盛情,言辞间极是诚恳。张小亮无奈,只得憋憋屈屈地还了一礼,却没接他的话头。
得胜侯张怀亮不动声色,冷眼旁观这二人的言谈。
说到交朋友,周星辰虽然年少,却很有自己的一套,无非是拣好话说,什么好听就说什么,另外该谢罪的就得谢罪,该自贬的就得自贬,对方信不信不重要,关键是自己得说出口来,而且须说得情真意切,一直要说到连对方都不好意思了才作罢。
张小亮世家出身,人际结交上自是不差,但他这种豪门公子吃的偏偏就是周星辰这一套:你若与他强辩,他便再无理也要死扛;他最怕的是你给他面子,这面子他还不得不接,你给他的面子越多,他心中对你就越发觉得亏欠。
眼见俩人间的气氛快速好转,已经有说有笑了,冷眼旁观的得胜侯心里暗叹:“难怪有那么多的大高手大前辈都深爱此子,这周小子确是有些名堂。听说小贤王李钦儒、羽林卫统领方克邪、上将军府的虎卫统领颜铁衣都与这少年以兄弟相称......其实我儿的资质、为人都算不得差,怎的比起他来就逊色了这么多?”
“周兄弟只管放心,有我父侯镇压此地,南州那四家翻不了天!”张世子豪迈地把胸脯拍的砰砰响。
“如此就全凭侯爷做主了!”周星辰笑道。
张怀亮暗叹一声,问道:“贤侄的那些近卫陷落于南州四家之事,你是如何想的?”
周星辰沉吟道:“这些人俱为我的心腹之人,救是肯定要救的;而且他们都是青州各大世家、门派的得宠子弟,他们若是有失,回去青州我不好交代的,就连东平王那里也不好替我转圜。”
“另一面,侯爷亲率大军驻扎于此,防备的乃是姜人,不管怎么说,姜人才是咱们的大敌,因此若是既能救人,又不与南州四家彻底翻脸,则为上上之策。”
得胜侯捻须颔首,表示赞同。
“若南州四家坚持不肯放人?周兄弟打算怎办?”张小亮与周星辰“化敌为友”后,对于救人之事十分热心,“兄弟你或许不知,这回他们四家丢的脸面大了去了,以愚兄的估计,他们等闲不会松口的,就连我父侯也不好贸然出面。”
周星辰点头道:“对方未作表态之前,侯爷确是不宜出手,否则就不好转圜了。当然了,如若他四家死要面子,铁了心要与我青州为敌......”
说到这里,周星辰转向得胜侯,“真要到了那个地步,我青州也不介意彻底剿灭了他南州四家!到时少不得还要请侯爷伸出援手,此事若是成了,南州之地便可重新归于咱们大元皇朝,侯爷在皇帝面前、在朝堂之上也是极有面子的事。”
得胜侯微笑不语,望了自家儿子一眼。
张小亮惊讶道:“青州之事,周兄弟就能做主吗?”
“东平王那里或许小弟未必能请动他,但王府的郡主、王世子,还有王府双杰陆义、崔玉环两位前辈都会给我面子的;各大世家、门派,加上青州军、王府卫军,乃至各山各寨的头领,小弟都能说上话。通算下来,出动二三十名金丹期,千余筑基期不在话下。”
张小亮悚然一惊:“这小子居然能调动这么大的力量了?”但他曾去过青州,且在那里盘桓了不短的日子,自然知道周星辰并没有说大话。
“还有中州的八贤王府、上将军府和羽林卫中卫,一旦得知你周星辰要干大事,定会主动派出高手前来相助的。”
得胜侯忽然插话道。
“收服南州“故土”乃是有大功于国的事,相信中州方面定不会坐视的。嘿嘿,南州四家若惹恼了这小子,他还真有可能把这件大事做成!”得胜侯心下盘算。
“还有聚铁山。”张世子很聪明地加上一句。
周星辰点头道:“聚铁山之主是不会为了我这个小辈轻动的,但血魔剑乃是我结义的兄长,还有虎尊者前辈也是我好友,他俩当不会袖手旁观。”
周星辰摆实力、放狠话,得胜侯就不能不说话了,他捻须沉吟道:“南州局势还远远未到那个地步,真到了那一日,本侯会亲自开口向贤侄求助的。”
周星辰忙躬身应诺。
“南州四家也并非铁板一块,晏氏就曾多次向本侯释放善意,何氏私下里也频频与本侯军中接触,唯有司氏、归氏对我敬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