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那爹爹呢?“
苦娃低声笑道:“你和山虎叔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做了仙师,你们自然也要做仙师。“
星娃伸出两只细嫩小手,将她爹周山虎和苦娃拢到一起,低声道:“我们三个都做仙师,谁也不能说出去!“那两人一齐笑着点头。
接下来周山虎仍旧出门上山了,毕竟一家子还要活命不是。苦娃带着星娃去找星娃她娘,把那车夫给的两钱碎银上交了,星娃娘甚是欢喜,连赞苦娃节俭会过日子,前天苦娃已经把自己这半年多积攒的七钱银子交给了她。
星娃娘还说,根娃就没苦娃这般懂事,只顾自己馋嘴,眼瞅着在恒生药铺快一年了,半分银子都没攒下,只怕都祭了自个的五脏庙;她要把这些银子都攒起来,将来好给苦娃说一房媳妇!
星娃在一旁笑得咯咯的,扮着鬼脸取笑苦娃。十三岁的少年涨红了脸,连声道不用。星娃娘也大笑起来,看看苦娃,又看看星娃,忽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苦娃问星娃娘要了些糙米、肉干,放进一个小兽皮袋里,和星娃耳语了一阵,左手兽皮袋右手一瓦罐清水,出门了。
青州乡下的农家都有前后院,苦娃家前院很窄,只有丈许深,土垒的院墙塌了不少,个高的人几乎一抬腿就能跨进去;院门早就破烂。苦娃先寻了根麻绳,将那院门拴住。又在前后院搜寻了柴火抱进屋,放在火塘边。小周村背靠小周山,别的不敢说,就是不缺柴火。
冰镜湖周边颇冷,乡下人家多在屋子里挖个坑,约一尺深两尺见方,称之为火塘,天冷时在这火塘里烧起柴火,一屋皆暖。但柴火架在地底不易拨空,故烟气重,太熏人,稍稍富裕的村人就会去青山镇的铁匠铺子里买上个火盆来用,这火盆星娃家就有一个。
苦娃那张三条腿的破床上还垫着一张雪白兽皮,是萧公子上次留下的,苦娃坐上去,觉得屁股底下甚是暖和,他把双腿一盘,深深呼吸了一阵,静下心来,默默的回想萧公子传授的那篇《引气诀》。
这《引气诀》他早就默念了几十百把回了,这次又默默的念诵了十来遍,算是熟烂于心,这才从头开始,一字一句地对照萧公子的讲解来理解其意。
深秋的斜阳越过窗棂,照在少年紧绷的脸庞上,已经没甚暖意了。此时苦娃已坐了约一个半时辰,双腿早已麻木,身上感到阵阵寒意。他以双手支撑,挣扎下地,左右交替顿足,待双腿血液流通,这才在火塘里架起柴火,烟气缭绕中煮起糙米饭来。
圆月初升之时,他又坐在雪白兽皮上,盘起了双腿。
每过一个时辰左右,他就起身活动麻木的双腿,趁机喝两口清水,在屋子里走两圈,随即又坐到床上。
至夜半时,这篇三百六十字的《引气诀》,他不但倒背如流,每句每字的意思也都能明白了,心中很是振奋。他平抑了心情,开始引气入体。
当初练那《练气诀》,他前后用功了七八个月,全没半点动静。这回演练这《引气诀》,也不知是口诀的高下不同,还是教授人的修为差别太大,只坐了一刻钟,便觉有一丝凉意自顶门而入,在体内四散,却没半点寒意,四肢百骸反倒为之一暖,甚是舒爽。
苦娃心中一喜,知道得了入门的路径!于是镇定心境,一心一意地感受起那股舒爽的凉意来。
这种感觉断断续续,并不是随时可以体会的。但苦娃练那《练气诀》许久,早把耐性打磨出来了,他也不急躁,静静地坐着,反复追寻那种奇妙的感觉和心境。
他并不知世间有“修炼无岁月”这句话,不知不觉间恍惚听见了鸡啼、鸟鸣、早起的村民低沉的咳嗽声,知道天色将亮,一夜过去了。
这一夜,他先后十余次感觉到那种凉气入体,自知已经开始了真正的“修仙”,心中激荡难平,十分满足,对那萧公子于敬佩之余又多了一层感激。此刻沉沉倦意袭来,他就势一歪,倒在床上,将半边兽皮卷起盖住身子,片刻间便酣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