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快要亮了,阁下何必再躲躲藏藏,不如出来一见。”
石狮雕像后淅淅索索一阵,像是那人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站了出来。
舒乐眯了眯眼:“姜太医,许久不见啊。”
此刻的姜太医并未着朝服,反而一身布衣装扮,他站在舒乐面前,正要跪拜,被舒乐打断了。
“别跪了,跟我一路了,有何可跪?”
舒乐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接着道,“若不是你乖乖等在宫门处没跟上去,我也不会现在才让你出来了。”
姜太医却依旧按部就班的行了个礼:“听闻将军明日又要出征,臣想送将军一程。”
舒乐抬了抬眼皮,应承道:“也对,你曾经还是跟着本将军的军医呢,现在都是御医了。”
姜太医道:“承蒙将军关照。”
舒乐摆摆手,满不在乎道:“哪的话,军医的确甚苦,但你官至四品理应要承蒙陛下关照才对。”
姜太医被舒乐怼了两句,也没有生气,反而抬头看了一眼舒乐,突然道:“那敢问将军……您可好奇陛下为何如此关照微臣吗?”
这句话说得很有意思。
舒乐这才认认真真看了姜太医一眼,饶有兴趣的道:“哦?”
姜太医见舒乐似乎终于有了几分谈兴,心下反而激动起来,他正欲开口将想说的事一股脑倒出,却听面前的舒乐又困倦的摇了摇头。
“算了,其实本将军并不是很想知道。”
舒乐移开了视线,“看在你没跟在我身后出宫的份上,饶你一命,老老实实做你的太医。本将军奉劝你一句话,别操不该操的心。”
见舒乐抬步要走,姜太医一脸的欲言又止终于破了功,他神色一变,恨声道:“难道舒将军就不想知道为何你的身子变成今日这般残败?”
舒乐顿住了脚步。
啧,他感觉自己装逼的机会可能又要来了。
能装就再装一个吧,毕竟这个世界能装逼的机会不多了。
舒乐再次回过了身,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姜太医面上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来,幽声道:“将军的身体变成今日这般,正是因为您所效忠的陛下——亲手为您服下的两副毒方啊。”
舒乐面色微变,没有说话。
姜太医面上露出一丝得色,接着道:“第一副方子来自前丞相高朗……舒小将军可还记得高丞相吗?您日日夜夜畏寒畏冷,疼入五脏六肺,正是因为高丞相的冤魂在向您叫屈啊……”
舒乐终于变了神色,沉声道:“你认识高朗?”
姜太医摸了摸胡须,微微一笑:“微臣与高朗同出一门,他入仕途,我入医途。只是未曾想明明同为辅政大臣,他却为你们父子二人所害,英年早亡!”
舒乐愣了片刻,怒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姜太医却根本没有搭理舒乐的怒火,反而话题一转:“至于第二味药……将军可听说过阿芙蓉?”
见舒乐不答,姜太医神色上渐渐布上三分张狂:“如此看来,将军怕是不知道何为阿药。食阿芙蓉者,易瘾,身无力而体娇软……”
话至一半,姜太医露出一个诡谲的笑来:“若说起来,将军初次能被陛下要得起不来床,也是因为此药的功效呢……”
舒乐:“……”
讲真,要不是还没轮到他装逼,他现在就想戳死这个老不死的姜太医。
“舒小将军,您是不是恨极了陛下,若是我没猜错,您方才出宫是想去点兵备战。”
姜太医的面上露出几丝狞笑,“怎样?事至如今,您还愿意为陛下而战——”
话音未落,只见明晃晃的刀刃一闪——
姜太医甚至还未反应过来,便见舒乐不知何时抽出的腰刀自他左右两臂一刀划下。
两只半臂甚至落地的时间都是一样。
鲜血顿时自断臂之处喷涌而出。
姜太医猛的一怔,下意识向舒乐看去,却发现舒乐神色悠然,沾了血的面颊更显几分妖冶。
“你……”
姜太医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舒乐打断。
舒乐将刀柄在手中一旋,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失望的道:“姜太医,本将军想你弄错了什么。”
舒乐顿了片刻,扬唇一笑,高声道:“为战者,为天下苍生,为百姓安定……我舒乐自及冠时带兵,从不是单为陛下而战。”
那把已经沾了血的长刀在舒乐手中犹蛇信游走,只片刻间,便从姜太医胸前穿膛而入。
舒乐抹了一把面上的血迹,轻声道,“武官出征前嗜好以血祭刀,恰巧本将军还未找到合适的祭刀之人。”
刀尖抽出,姜太医猛地后退几步,失力倒地。
舒乐将长刀插入鞘中,冷道:“死之前不妨告诉你一件事。舒家历经三代皇帝,向来行端坐正,从不坑害同僚。若你不信,便去泉下与高朗问个清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