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感到不解,塞尼迪大人。”
“您现在是想要指出我的选择是错误的吗,塔希尔大人。”
他们在错身之时用极低的音量,做了最后的交流。
“是的,你明明已经觉察到了漏洞出在哪里,却仍然不肯直接承认。”
“有的时候,你的骄傲会成为你自身携带的一把无往不利的武器。”
塞尼迪忽然不明所以地说。
“但有的时候,它也会在刺穿敌人的同时穿破你自己。塔希尔大人,许多事情一旦做了就不能后悔,你只能选择永远走下去。”
说罢,老者越过他,昂首踏入法庭。
塞尼迪所针对的对象似乎是他,但又似乎不是。
塔希尔沉默了片刻,目光透出和先行一步的维希尔一般无二、甚至更胜一筹的坚定。
他也走入法庭。
本已被判处死刑的“罪人”紧随其后,坐在角落的书吏提笔严阵以待,准备用自己手中之笔,记录下这惊人翻转的全过程。
原本众人以为,现在就要开始审判。
但没想到,还有两人等到最后才被带来。
也是一男一女,恰好,他们就是堂上遭受无端冤枉的男女的丈夫与妻子。
这两人显然没想到事到如今,看似注定了的欢喜结局还能被推翻,整个人都显露出下一刻就要晕倒的惊慌失措。
被压到法庭正中时,这两人还目光游离,试图再做狡辩。
可大祭司大人的目光看似不带有任何情绪,却在这漠视中显示出了足以令心怀阴私之人胆寒的压力。
“大、大人,我们什么都不知、不知道……”
“我已经说过了,在神的注视下,不允许谎言。”
最后一根稻草压下来了。
之后也不需要他如何审问。
金发大祭司的话音如同炸响的惊雷,他的背后就是正义女神的庄严神像。
除却演技外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的卑劣男女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在清白之人的悲愤目光下,将该说的真相全都结结巴巴吐露了出来。
原来,真正背叛了婚姻的人,是他们才对。
这两人早就勾搭成奸,又不愿分割财产与妻子或丈夫离婚,干脆想出了诬陷枕边人的恶毒办法。
没什么好说的。
来龙去脉就是这么简单。
塔希尔从恐惧到泪水横流的狼狈男女身上,看到了仿若在缓缓流动的刺目红线,与这场事件紧密相连的画面早已从他眼前闪过。
“不必再请示神谕了。”
至始至终,塔希尔本就没有真要再做神谕判决的打算。
他真正要做的事情,就只有这一件。
塞尼迪必然会迎来失败。
不,并非是指他在听清楚事实真相后,“没能正确地领会到神明真意”的失败。
而是在他意识到,自己被如此肤浅,肤浅到令人发笑的伎俩所蒙蔽之后——
【为了一时之便,便草率地将自己的意志跃居于所信仰的神明之上,这是何等的轻蔑,何等的狂妄。】
塞尼迪真正幡然醒悟到的,其实是这个才对。
哪需要别人提点,他自己就在瞬间理清了头绪,意识到自己全部的“错误”。
将自身放置得高过神,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
就算此刻并非有意,那未来呢?一旦越过某条制度分明的界限,那他会得到的下场,就只有一个。
猛然醒悟到的还不止如此。
以为自己对这件“小事”的印象只限于此的维希尔大人想起来了,虽然只有些许细节。
在耗费时间过长的审判过程中,那对无辜之人在遭受鞭挞时,曾用极其凄厉的声音向他求救。
做祭司的数十年中,塞尼迪听过无数人的祈祷声,也听过无数人的奉承之声。
唯独这个声音,初时让他不屑一顾,因为他以为自己掌握了真理。
可事实却重重地给了他一巴掌。
到了这一步,再反应过来手下之人对自己有所隐瞒,亦或是说没有尽心调查,都已经晚了。
塞尼迪切切实实地明白了。
与少年大祭司的第一次正面对决,输家是他自己。
就败在了如此小的细节上。
仅仅是本不会留意到的细节——
“……”
“……”
“原来如此。”
苍老的声音缓缓地在法庭中央传荡。
少去了曾经的掷地有声,在长久沉默后终于泛起的疲惫之中,带起了一丝放弃,又有一丝不甘的讯号。
“我还是想知道,改变你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这与……”
“呵,已经看到了。”
塞尼迪的目光放远,不对法庭之中还在进行的闹剧施舍半分余光。
他看到了,在法庭之外,有另一个少年与将真正的罪人送来的摩西站在一起。
那是即将升起的太阳。
如若那少年是朝气蓬勃的太阳,那么,身旁的年轻大祭司,就是与其相辅相成的月亮——
这个国家的未来,仿佛已然可以窥见。
但是。
想让权倾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