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氏死了。
令人始料未及。
厚九泓消息送来的快,朝慕云和大理寺皂吏,也是最快到达现场的一批人。
还是同样场面,古旧到略腐朽的小白船,上面铺满了白菊花,船舷上有,尸体身上也有,身上的衣服很熟悉,是昨□□慕云见到她时,她穿的那套秋香色衣裙,看起来干净整洁,并不脏,但很明显,她没有更换过,可能根本没有回过家。
脸上同样盖着一方素帕,洁白柔软,与前两具尸体一样。
朝慕云和仵作一起,细致检查尸体身上痕迹,中毒而亡表征明显,尸体呈现出的状态也和前两次一样,表情有一种明显的恐惧感,身上没有外伤,没有任何挣扎抵抗的痕迹,而且这次的齿咬痕迹非常清楚,就在俞氏左侧小臂上,有两个不宽却深的洞,没怎么流血,但有略浅淡紫痕迹。
如果说之前两次还是猜测,那现在几乎可以是肯定了,本案凶手用了毒虫,看痕迹很可能是某种毒蛇。
不一样的是,小白船的漂浮地点。
前两次创新地点经过测算估量,大概在晋薇的陪嫁庄子和江项禹的花房附近,每一个能行船的区域都很可疑,但这一次不同,大约水流和缓,风向不利,小白船根本没有飘出去太远,任何人都能轻而易举得出结论,它就是在晋家祖坟附近河道出发的。
晋家祖坟地点地势,就和晋薇庄子,江项禹花房没半点关系了,一东一西,走了个对角,距离非常远。
凶手改变了杀人地点……为什么呢?
正在思考时,远处有身影过来,身材微圆,走动速度却相当快,说话声音更是如雷贯耳,掷地有声:“京兆尹都快来人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朝慕云回头,见是李淮:“命案又发,我不在这里,去哪?”
李淮跺了跺脚,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不懂呢!你说有凶手,连环作案,但时下证据已经不支持你的推论,你看这船在的地方,跟前两个明显不一样,这俞氏还真有可能是自杀,一会儿京兆尹的过来摆谱,你如何应对?”
朝慕云微抬眸看远处,仍然淡定:“该如何便如何。”
“你怎么还不明白!大理寺是官署,要破案,要政绩,但也是官衙,要脸面,要气派!”
李淮见说不听,气的不行:“我看这样子不管真相如何,结局都已经出来了,你别管这案子了,乖乖认输,移交给我!”
朝慕云看了李淮一眼,对方满头的汗,神情里全是焦躁,针对他不满他是真的,但想破案的心,也是真的。
“只是杀人地点不同而已,”朝慕云仍然不着急,慢条斯理,整理自己思绪的同时,也给时间让对方思考,“一模一样的死法,一模一样的细节,李主簿非要说是自杀,恕朝某不敢苟同。”
李淮不是无缘无故开口指责,他在过来的这一路上,一边紧赶慢赶,一边迅速看过了皂吏们查到的消息,大理寺案件细节不与外人道,但内部同级同僚,是有权责过问翻看的:“但这些白菊花,是俞氏自己买的!”
“她昨天去江家花房你也是知道的,去了就挑拣了很多白菊花,回去时嫌不够,又在女儿晋薇庄子上取了些,这么多白菊花,刚好能铺满一船,别处都没有,就在这里,你说她不是为自己准备的,还能是谁!”
朝慕云视线落在山坡:“此处河流,紧邻晋家祖坟。”
李淮瞪眼:“所以我说了,和之前两个小白船的地方不一样!”
“白菊花用以祭奠,为何一定是自己,为自己准备水葬?”朝慕云转头,看李淮,“俞氏早亡的丈夫,晋家家主,忌日就在今天。”
李淮怔了片刻:“忌日?”
朝慕云随手翻出卷宗资料,递给他看:“晋伯冠,死于三十三年的今日,平生虽短,亦无成就,但世人皆可忘记他,发妻子女却不可以,临近忌日,采买白菊花祭奠,以慰思念,有什么不可以么?”
李淮迅速看过纸上信息,这点他的确是忽略了,完全没想到竟然是死了那么多年的人忌日:“可她归家途中挥散所有下人,下人们都说她情绪有些奇怪,好像很不开心……”
“要祭奠一个给予自己痛苦和孤独,没帮上半点忙,还必须年年记挂祭奠,让外人不挑眼的丈夫,若你是俞氏,能开心的起来?”
“可挥退下人无有人证……”
“哈哈哈——”
二人正在说话,远处又来了一个人,不管姿态还是声音,都是熟悉的得意,正是京兆尹的师爷曲才英:“看来这局是在下赢了,哪里有什么连环凶杀,这分明还是自杀嘛。”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李淮当即忘了朝慕云,转身就和人对上:“一模一样的死法,一模一样的细节,你非说是自杀,眼睛被屎糊住么!”
曲才英眯了眼:“别以为你们大理寺查到的东西,京兆尹就查不到,这些白菊花,是俞氏自己买的!大量采买准备,刚好能铺满这一船,别出无有痕迹,全部都在这里,你说她不是为自己准备的,还能是谁!”
李淮立刻拿出消息卷宗纸,拍的啪啪响:“亡夫忌日懂么!买了白菊花不一定是要自杀,而是祭奠亡灵!你这脏心烂肺的不懂,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