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 方寻来敲门:“纪老师,我们得赶紧走了,十点的火车, 其他老师已经在大堂等了。”
按照原定计划, 这次要到西欧四五个城市看展,时间很短,一个城市也只能待上一天。
门开了。
纪绣年刚收完行李,倦容浅浅:“不是下午的火车吗?”
“改签了呀,昨晚就在群里通知了,”方寻把群消息翻出来给她看, “纪老师你好像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啊?”
“没事, 昨晚我没睡好…我们走吧。”
接下来的行程安排非常满,住宿和交通也远没有第一站乐城安排的那么贴心舒适。
等四五天的旅程结束, 郝书游充分发挥了工作狂的热情特质, 等老师们下飞机,就被人都抓去学院开会。
方寻困得眼睛都要阖上了,纪绣年给她递了瓶水。
她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回来路上梳理过思路, 按照展厅的类型做了分类汇报,条理清晰, 声线柔和。
郝书游赞赏地点头:“不错,纪老师说的这一点我们可以借鉴一下。”
她抬起头,朝他笑了下,而后下意识朝会议室右前方看去。
阳光穿透层云, 初春的阳光暖融融的, 落了进来。
那里有一张空的椅子。
却再也没有人含笑看着她, 有时眼神戏谑, 语气嘲弄,却总是会第一个为她的发言鼓掌。
就这么一恍然。
方寻拽了拽她的衣角:“纪老师!”
纪绣年回过神:“抱歉…我继续。”
等这次汇报分享结束,方寻打着哈欠出来,纪绣年却似很着急般的,把箱子托她先看着,立刻下了楼。
方寻往下看了一眼,愣了。
好像是个男的,还挺帅的,对她笑呢。
段嘉亦笑着收回目光,指了指楼上:“纪教授,被你的同事看到我找你,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吧。”
纪绣年说没事,她关注自己想知道的问题:“安扬说,你知道…周琅怎么了?”
段嘉亦穿白西装,系花领带,笑容温和却不轻浮,轻飘飘地说:“是啊,我知道。我要是不知道,能来见纪教授吗?”
“你想问什么?”
“我想拿走清然的遗物。”
纪绣年神色淡了:“不行。”
“没得商量?”
“不用谈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段嘉亦笑着叫住她:“你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吧?”
纪绣年点了下头:“你不说,我可以问别人。”
“好吧,”段嘉亦笑弯了一双桃花眼,“清然以前没交错朋友啊。”
“可以说了吗?”
“那我就说了。我那个坏心眼的妹妹说,周琅在工厂里救了个小姑娘,自己受伤了,重伤,好像说要死了吧。”
纪绣年一怔,声音哑了:“重伤…死了?”
段嘉亦依旧笑着:“是啊,传出来的消息是这样,不过你也不用太当真,真真假假谁知道呢。”
说完他停住,给纪绣年时间整理情绪。
过了片刻,纪绣年才说:“请你继续说吧。”
“周氏的二股东正在谋划着怎么得到其他人手上的股份,段嘉如手上有5%的股份,还有…不得不提醒你,我听到她电话里跟你父亲联系。”
“我父亲?他已经引咎辞职了。”
段嘉亦挑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父亲不缺人脉,又有钱,想做什么都不是难事。当然我也很好奇,段嘉如是怎么跟你父亲搭上线的,不过不奇怪,她是个很擅钻营的人。”
“好了,我说完了。”
“谢谢。”
“要是真谢谢我,把清然的遗物交给我吧。”
“不行。”
段嘉亦摇着头笑:“你们女人可真是一个比一个狠心。”
“那也比你们男人一个比一个多情要好。”
“唉…纪教授你说话未免太直接了吧?”
纪绣年不置可否地笑了下:“我有事先走了,谢谢你今天过来。”
她离开学校,拦了辆出租车,在路上给江蔚打电话。
江蔚一听说她要回家里就急了:“等大哥回来跟你一起去,免得你爹又说什么糟心话。”
纪绣年笑了笑:“大哥…他说一句就说吧,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娇气。”
“我说叫你等,你就给我等。”
“好…我等你。”
下了车,她站在路边的梧桐树下,没有进去。
她存过乐城的电话,给他拨过去,无人接听。
再拨了两次,依旧是忙线中。
江蔚到的时候,见她拿着手机站在树下发愣:“怎么了,准备给我打电话?”
“不是,一点其他的事情,”纪绣年岔开话题,“大哥,我今天回来,要去书房里拿点东西,你不要让别人上楼好吗,给我一点时间。”
江蔚盯着她:“你要做什么?”
纪绣年不得不对他说实话:“他…很可能在利用人脉和资产,帮某些人收购周氏的股份。我不能不管。”
江蔚深深看她一眼,目光中俨然是不赞成,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