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错,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的大实话。
沈轻稚摆了摆手,没再多说这话,只道:“贵太妃娘娘去乾元宫闹,陛下可见了她?那冯寺丞呢?”
钱三喜还沉浸在过去的故事里,猛然听到沈轻稚这么问,还愣了一下,随即才道:“这事说来也怪,大伴都不知冯寺丞何事请见,贵太妃娘娘就闹上了门去,她张口闭口,都是让陛下给冯寺丞升官,说只是个太仆寺的寺丞官职太低,冯家的面子落在了泥地里。”
“冯家毕竟是陛下的母族,这么被人落了面子,也是落陛下的面子,陛下怎能不为自己着想。”
沈轻稚:“……”
贵太妃比以前强多了,这话说得竟还有些道理。
陛下如何回的,钱三喜没说,但陛下肯定是没答应她,甚至因为不想见她,连乾元宫都待不下去,早早就躲来了景玉宫。
难怪呢,萧成煜昨日里一直拉这个脸,原是为此事生气憋闷。
他一个当皇帝的,还要被生母挤兑到寝宫待不下去,这能不憋屈吗?
可世间的事就是如此没有道理,自古以来皇室都是以孝道治天下,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凡俗百姓,都不允许百姓忤逆父母,不敬不孝。
皇帝要以孝道治天下,以家法族规约束百姓,他便要以身作则,要做天底下最孝顺的那个人。
他跟太后母慈子孝,虽然有做戏的意思,但母子两个之间感情确实很真挚,沈轻稚见过那么多次,也知道两个人的脾性,知道他们都不是为了演戏而伪装自己的人。
这份感情是真实的。
但对于贵太妃,萧成煜确实没什么感情。
但没有感情不意味着他就能落了贵太妃的脸面,就能不顾孝悌忤逆生母,是,萧成煜确实是寄养在苏瑶华的名下,他的身份就是皇后所出的嫡长子。
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冯觅儿生的。
只要冯觅儿生了他,不管养没养过,不管对他如何,她都是他的生母。
这是自古以来的,哪怕是皇帝本人都不能更改的天命。
哪怕冯觅儿当着他的面骂他,那也是母亲教育儿子,是贵太妃训导皇帝,这并没有错。
人世间从来就不讲道理。
做母亲的对儿子没有半分真心,桩桩件件都把儿子往思路上逼迫,做儿子的依旧要孝顺敬仰她,不能做出任何有违孝悌的事来。
就连皇帝也不行。
这就是天底下的规矩。
萧成煜看起来是冷酷无情,是威仪赫赫,可他并非冷酷之人,决计不会做出暗害生母的事。
若他做了,那他也不配当人了。
故而,他只能自己忍着,让着,等到冯觅儿自己冷静下来,或许宫里能平静不少。
他也在等太后从玉泉山庄回来。
只要熬过这半年,一切都能结束,萧成煜是这么想的,故而他不同贵太妃正面冲突,见了她立即躲开,能躲一时便躲一时,等到真正能压制贵太妃的人出现,一切就雨过天晴。
同样是做母亲,太后是先帝承认的储君的母亲,太后和贵太妃只差了一字,却天差地别,先帝故去之前,已经把这些都考量清楚。
沈轻稚长舒口气,把前因后果都盘算清楚,才道:“你做的很好,此事确实重要,我心中已知,往后且不要再提。”
窥探乾元宫事是宫中大忌,若非昨日萧成煜表现有异,钱三喜也不会暗自打听。
不过年九福能同他说这些,大抵也是陛下授意,否则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议论天家母子的故事。
钱三喜起身,对沈轻稚规规矩矩行了礼,这才低眉顺眼难道:“这都是小的应当做的,那小的便退下了。”
沈轻稚摆手:“你去歇着吧,明日还有的忙呢。”
待钱三喜走了,沈轻稚才眯起眼睛。
“看来当初娘娘把贵太妃和德太妃一同安排在承仁宫也是有计较的,当时我还想,她们两人一贯不和,无论哪一个,其实跟淑太妃一起住更合适,可娘娘偏让她们在一起,其实也是为了相互制衡。”
之前望月宫那件事,若非贵太妃跟德太妃住在一宫,一直暗中观察她的动静,否则她也不会出现那么及时。
无论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总归帮了沈轻稚一把,这件事沈轻稚一直记在心里。
只不过,且看她要让自己如何偿还了。
沈轻稚勾唇笑了笑,对戚小秋道:“我这个人抠门得很,且看她想要什么了。”————
今日虽说没做什么事,沈轻稚却总觉得忙了一整天,待到傍晚时分,她沐浴更衣,早早便歇下了。
只是今日同往日不同,她今夜倒是做了一夜的梦。
梦里的她飞升至天界,在王母娘娘的蟠桃盛会上吃了一肚子水蜜桃,那桃子又甜又软,鲜嫩多汁,她吃得异常心满意足。
这一吃就是一整夜,待到次日清晨,沈轻稚是被腹中空空给饿醒的。
沈轻稚猛地睁开眼睛,在清醒的那一瞬间,她竟有些怅然若失。
仙桃的滋味似乎还留在口中,可越是想要捕捉那缥缈的甜意,那味道就消散得越快。
不过转瞬,便已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