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殿后,便道:“姑娘,按规矩,我得帮姑娘更衣,如有冒犯,还请姑娘海涵。”
更衣便是搜身的意思,这个早就有司衾嬷嬷教导过,沈轻稚自不会觉得冒犯。
她笑着张开双手,道:“有劳姑姑了。”
郑如不过看她身上是否有药物利器,这些若都无,便不会再反复搜查。
沈轻稚全身上下都是新衣,除了头上那一对发簪和耳上耳铛,再无旁的金玉之物,身上自是干净利落,丝毫不差。
郑如仔细搜过,便退后一步:“打搅姑娘了,殿下尚在忙碌,待到殿下忙完,才回来石榴殿就寝。”
她说完便招来一名大宫女,道:“姑娘若有要事,尽管吩咐她,我便先去忙了。”
沈轻稚送她出门,石榴殿随即合上,只留一室安静。
戚小秋上前扶住沈轻稚的手,扶着她在明间落座。
石榴殿有上下两层,一楼为明间、雅室、暖阁和寝殿,二楼有琴室、露台和另一间寝殿。
皇太子名下的毓庆宫若比长信宫,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但若比之寻常王府,却也更显精致威仪。
沈轻稚落座之后,那个大宫女便上前来,屈膝行礼:“沈姑娘,我是郑如姑姑手下听令大宫女,我姓姚,名朝桐,姑娘喜吃什么茶?我这就为姑娘准备。”
沈轻稚并未开口,戚小秋便道:“姚姐姐好,我们姑娘喜吃茉莉香片。”
姚朝桐便屈膝行礼,飞快退下去忙。
沈轻稚跟戚小秋对视一眼,戚小秋才道:“姑娘,我刚才瞧里面寝殿分内外两间,外间有罗汉床,姑娘不如去略躺一躺,省得疲累。”
沈轻稚看了看天色,待及此时,已是明月高悬,华灯初上。
长信宫上方巴掌大的天,只能瞧见点点星光,瞧不见云霞万丈。
沈轻稚略算了算,这一次倒是没那么笃定,她道:“先等一等吧,若待到亥时殿下还未忙完,咱们再歇息不迟。”
沈轻稚同这位年轻太子着实不熟,若是思忖其与帝后之事,沈轻稚还能拿捏分毫,但这内宫的小事,沈轻稚着实猜不出来。
她根本不知萧成煜是什么心思,因此实在无法猜测。
猜不出,便不猜,见机行事就好。
沈轻稚倒是豁达,她就百无聊赖在明间坐了会儿,问回来上茶的姚朝桐:“姚宫女,此处可有书本可读?”
来石榴殿侍寝的宫人,虽在春景苑整日听讲,也能识字读书,但只要她们进了石榴殿,便都紧张万分,生怕自己做错惹得太子不快,大多都是在明间里煎熬等待。
早就听闻这位沈姑娘特殊,却没想到竟是如此淡定自自若,毫不惧怕。
姚朝桐听到沈轻稚的问话,起初自是有些愣神的,但她毕竟在毓庆宫当差,还算机灵,忙道:“姑娘,有是有的,不过都是些早年的话本闲书,都是以前留下的余存,并未有新书更替。”
这个以前,说的是上一任太子,也就是当今弘治帝做太子时此处的旧物。
沈轻稚听闻很是有些惊讶,她道:“若是已留存二十年光景,倒是稀罕物,若好寻些,便麻烦姚宫女了。”
姚朝桐道:“姑娘的事哪里能算麻烦,姑娘先吃茶,我去去就来。”
她一走,沈轻稚便又百无聊赖地等起来。
戚小秋也不知要如何打发时间,主仆二人一坐一站,就这么发起呆来。
一刻之后,略有些发困沈轻稚才听到一阵脚步声。
她有些迷蒙,因此未如何细听,便以为是雅室寻书的姚朝桐回来,待到脚步略近,才笑道:“可是寻了什么好书?”
回应她的,却是满是寂静。
沈轻稚这才好奇抬起头,却见闭合的房门外立了一片人影,粗粗看去,大约五人众。
沈轻稚心中一惊,瞌睡虫跑了大半,她忙起身,正待上前相迎,石榴殿的大门便缓缓而开。
重重宫灯,影影绰绰,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外,在石榴殿的地板上刻下幽暗人影。
沈轻稚不用细看,都知道来者是谁。
她嘴上说得如何潇洒,待到来人近前,她倒是难得有些紧张了。
沈轻稚深吸口气,她快步上前,冲着为首者便屈膝福礼:“给太子殿下问安,殿下吉祥。”
沈轻稚的声音清脆而婉转,耳畔的红宝石耳铛晃出一片光华,在她尖俏的脸庞上落下琉璃光芒。
沈轻稚眉如远山,唇红似丹,眉心那朵妖娆牡丹就如同春日的繁花,直奔萧成煜深目而来。
只一眼,却难忘。
萧成煜微微垂下眼眸,刀凿斧刻的侧颜微微一偏,那冷漠的目光便轻巧滑落到沈轻稚的眉眼间。
冷漠,却不冷硬。
沈轻稚端礼于前,腰背修长而挺直,姿态娴雅,静如观音。
萧成煜莫名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淡淡开口:“起来吧。”
沈轻稚立直身体,她桃花凤眸微垂,眼尾殷红一片,巴掌大的瓜子脸儿泛起醉人的红晕,声音宛如黄鹂。
“谢殿下。”
这一声,带着娇柔和羞赧,温柔动听得恰到好处。
若是换了常人,定要忍不住盯着她左瞧右看,但萧成煜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