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你至此。”
当年皇后的身体虽说没有寻常村妇那般康健,却也不差,只是接连夭折两个儿子,二儿子未满周岁便薨逝,当时是冬日,她一意孤行给儿子守灵,这才落了个寒症的病根。
每每冬日都要犯一回,长年累月下来,身体便拖垮了。
苏瑶华边说:“陛下莫要自责,是臣妾没这个福气,而且……”
苏瑶华的声音饱含母爱:“现在臣妾膝下有煜儿,已经很知足了。”一说起这个太子,弘治帝的声音也带了些喜意:“是啊,煜儿是个好孩子,但也因为是你教养长大,他才能这般好。”
不管谁生的,只看谁养的。
一个孩子的品行,大凡要看父母教导,弘治帝冷冷道:“若非当年朕果决,这孩子只怕被人教坏了,如今朝中就不会有这般景象。”
话里话外,竟是在埋怨宜妃品行不端。
皇后却没接这个话头,她只说:“听闻尉迟太傅前日里又夸了煜儿,把先帝当年赏赐给他的一块徽墨送给了煜儿,煜儿昨日眼巴巴给臣妾送来,瞧着很高兴。他还说正在写万寿贴,给陛下祈福。”
一句话,夸了儿子优秀和孝顺。
弘治帝果然被他带着走:“那徽墨是一对,他也给了朕一块,这孩子……也不知道自己留着。”
弘治帝如此说着的时候,声音里似有着对太子的满意。
沈轻稚一边听,一边在心里模糊勾勒出大皇子的背影。
他每次来看望皇后都是下午下课之后,往常那会儿皇后已经回了寝殿,不在殊音斋,所以沈轻稚只远远见过萧成煜的背影。
很高,很瘦,四肢修长,却脊背宽阔,身量挺拔,如春日翠竹,带着勃勃生机。
便只看了背影,沈轻稚也能明白,为何帝后夫妻二人喜欢这个大儿子。
他非常的健康。
一国之君,便是有些缺点,无论如何都要健康。
弘治帝是先帝惠贞皇后唯一的嫡子,又是长子,因他体弱多病,先帝没少操心,待他十六岁才封为太子,就怕太早立储福气太过,压了他的寿数。
这些年来,弘治帝很注意保养,倒也活到了这把年纪。
如今,夫妻二人也过了不惑之年。
说起儿子来,夫妻两个就有说不完的话题,如此夸了一刻,弘治帝才仿佛想起什么来,道:“煜儿今年已经十八了。”
萧成煜是元月二十的生辰,过了节,实岁已经过了十八。
“他后院的事,得尽早相看起来。”
苏瑶华就说:“臣妾已经给他安排了侍寝宫女,如今也在给他相看,想早早把人给他定下,就是这人选犯了难。”
弘治帝刚要说话,就忍不住咳嗽起来,他一连咳嗽了好久,张保顺和采薇忙着伺候他吃茶吃药,忙了一盏茶才略好些。
这时,苏瑶华才开口:“陛下,还是歇一歇吧。”
弘治帝的身体,如今已经难以维系,刚刚他用帕子捂着嘴咳嗽,那帕子上都带了血。
弘治帝缓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么多年,朕习惯了,便是彻底歇了,也治不好。”
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如何寻医问药,也不过就是续命而已,想要健康是不能的。
弘治帝声音压低了:“煜儿如今已经长成,这孩子聪明稳重有担当,意志坚定,朕是不担心他的,朕担心的是三弟和四弟。”
弘治帝一共有三个弟弟,二皇叔礼亲王自幼聪慧,课业斐然,精通数术、音律和许多西洋景,他似乎是个书呆子,一心修书,万事不管,整日只在南书馆待着,没什么旁的心思。
但三皇叔肃亲王和四皇叔端亲王,正好到了三十而立的年岁,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
弘治帝一直努力压制两个弟弟,但他们母家也都是盛京氏族,一直以来都谨言慎行,倒也没有给弘治帝任何把柄。
如此拖到了今日,倒是越发成了弘治帝的心头之患。
这些话,他也就能同几个近臣和皇后说上一说,便是同萧成煜,他也只是简单一笔带过,总觉得这些还没必要让儿子知道。
苏瑶华听了这话,也略有些忧心:“那……煜儿的婚事,就得早些操办了。”
弘治帝看她一眼,说:“朕倒是有个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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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瑶华瞬间门没了声音,弘治帝仿佛没有觉出有何不对,他道:“前些日子,驻守嘉永关的振国将军魏永上表回京,他已经驻守嘉永关六载,这次朕不得不让他归京。”
嘉永关是同北齐接壤的边关,这些年一直都有振国将军驻军看守,魏永是第三十任戍边将军,已经驻守六年,以弘治帝的性格,断不可能让他在边关拥兵自重。
但魏永在军中很有权威,口碑也好,其一家忠勇,可谓满门忠烈。
弘治帝看向皇后:“他有个女儿,年方十八,听闻品貌端庄,骁勇善战,是个英姿飒爽的女英雄。”
魏家的孩子不论男女,皆是习武。
这个人选,无论看出身还看她自己的能力,都是最合适大皇子的。
但苏瑶华却说:“这位魏小姐听来确实合适,她是个女英豪,却能当好太子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