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顾清晏在和时深年有更深的接触之前,就知道他过去或多或少做的那些事情,她也许早就会逃得远远的,不至于一直被他掌控着。
顾清晏刚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内心一片灰暗。
她当时想,怎么她好不容易有一点喜欢的事情,好不容易有喜欢的人,好不容易觉得生活有了些许希望。
就一切又毁了呢?
为什么,偏偏是时深年呢?
为什么,他偏偏要跟她作对呢?
顾清晏想不透,她怎么想,她也想不明白。
一旦一个人有了执念,她就无法释放。
她怎么也无法从这个漩涡中挣脱出来,于是,她选择了离开时深年。
乔云看着她突然沮丧的缩进椅子里,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紧紧抿着双唇,像刚刚出生,回不到大海,怕随时会被老鹰叼走的小海龟一样。
紧紧缩着脑袋,躲在柔软的外壳里。
乔云其实早就发现了,顾清晏看似乐观开朗,跟谁都能有说有笑,时不时还能爆几句金句气气人。
看起来无欲无求的,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可以。
但她的这种表现,不过是将骨子里的软弱伪装起来。
乔云跟她相识也有三年了,三年时间,乔云不知道她的家人情况,不知道她的童年,不知道她的一切过去。
但凡他了解的一些情况,譬如陆志丰,再譬如顾胜楠,都是他旁敲侧击,自己组合起来,猜测出来的。
他从未从顾清晏嘴里听到过任何一些,关于她自己的事情。
顾清晏从来不跟旁人倾诉,丧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个人丧丧的。
她好似不需要交流,也不需要沟通,只要自己一个人,无声的自我排解。
乔云想起来,他刚认识顾清晏的时候,对方还跟现在有些不同。
那时候的顾清晏,还不太懂得社会上的一些法则。看起来乖乖的,偶尔会露出一丝小马脚,让人发现其他这个乖丫头腹黑的很,一点也不像表面上那么乖。
她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自己也不太喜欢的模样,每天不厌其烦的演着戏。
偶尔,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便卸下来伪装,露出真实的模样。
就这样,丧丧的,谁也不想搭理。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不要烦,滚远点。
乔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无奈叹息:“还是我先去跟时总谈一下吧,如果你不想跟他接触的话。”
顾清晏眼皮都懒得抬,她摇摇头,低声道:“你别去了。”
时深年她了解不过,别说是乔云,就算是时永兴来了也没有什么用。
顾清晏深吸一口气,打起一些精神:“他人呢?”
乔云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迈巴赫:“在车里。”
车子停在那边角落里已经快一个小时了,谈完事情后,时深年不说离开,也不说不离开。
就一直等在那边,就好像在等着某一个人醒过来。
顾清晏其实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人,她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受到过任何的重视,想来也没什么资格拥有脾气这种东西。
就算天生基因里边有,也在顾胜楠一遍遍的骂声下销声匿迹了。
可她对着时深年的时候,脾气还挺大的。
说起来,若不触及时深年偏执点的事情,对方都很顺着她。
久而久之,她这只小猫咪就露出了尖利的爪子,时不时给来一下。
顾清晏穿上高跟鞋,站起来顺了下裙摆,缓步走向那辆迈巴赫。
说起来,顾胜楠也实在要面子。一边骂她毁了自己的一生,一边还给她请着各种私人老师,教她礼仪,教她所有贵族女子要学的一切。
她的每一步,摇曳着纤细的腰肢,细细的鞋底在地面上倾轧,发出一下一下的清脆响声。
每一步,就如同踩在时深年的心尖上。
他看着她走过来,紧紧盯着她的步子,她的长腿,她的细腰,她眼底的怒气。
长大了。
她真的变化太大。而他,缺席了四年。
助理看到顾清晏走近,立刻下车,给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顾清晏看到坐在另一侧的时深年,对助理说了声谢谢,弯腰坐进去。
助理将门关上了,没有上车,径直往剧组里边走。
时深年没有看她。
顾清晏坐定后,也没有扭头。
过了会儿,她才开口:“你能不能不要让徐导改掉我的戏份。”
她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问凭什么。
这些不用问,在时深年这里,做一切事情,不需要理由,只需要他想做。
时深年正视着前方,他个子高,这辆迈巴赫后座宽敞,能够容纳下四个两百斤的胖子。
他直起腰,看到是往前不断延伸的路面。
他没有接顾清晏的话,拿出手机,翻到了短信页面。
“为什么不回消息?”
顾清晏都快忘了昨天那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她不知道怎么回,不想回。
沉默两秒,她闷声道:“我以为是垃圾短信。”
时深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