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晚不知道,当她突破至真仙境时,原本漆黑的九州夜空中,却忽忽然有一蓬蓬星火绽放开来。
星火乍现的第一个瞬间,许多人尚未反应过来。
京师,钦天监,观星台。
司晨官从修炼中惊醒,
忽地一跃而起,奔至观星台的玉栏边。
一仰头,便见那幽邃的夜空中星火飞逝。
数不清的星光在夜空中连绵成线,宛如骤雨忽来,噼里啪啦,就这样打在了司晨官的心魂间。
他心悸神摇,不由惊声:“彗星成雨,这是何异象?究竟发生了什么?”
“师父……”
一边疑问,司晨官同时又习惯性地脱口去喊师父……
然而“师父”二字才刚刚出口,他自己却又立即收住了声。
司晨官怔然回神,喊什么师父?他没有师父了,他的师父死了。
死在前次京师虫变,死在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灾劫中。
且不仅仅是他的师父,还有钦天监的许许多多人,或是直接化虫而亡,或是为虫所杀……总之死伤大半。
如今的钦天监虽然还叫钦天监,但其实,除了像他这样的,寥寥可数的低品官员,以及为数不多的一些小吏,钦天监中再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人。
名存实亡,不过如是。
此刻星象异变,司晨官看不出究竟,钦天监中其他人就更看不出究竟了。
白衣的司晨官靠在护栏边,怔然望天,满心仓皇。
玄心门,云天峰上,碧云仙子忽然心悸,她一把拉开自己洞府的玉帘,一步跨越虚空,转瞬出现在百里外的另一座山峰上。
这座山峰形态奇异,平顶倒置,山体漂浮。那平顶正中间有一座八卦台,八卦台上则盘膝坐着一名面色漆白的瘦削青年。
青年身前放着一架仲尼琴,他的双手按在琴弦上,头颅则微微仰起,目视天空。
碧云仙子与他一同注视着天上的彗星雨,口中叹气说:“天音师弟,我方才忽然觉得心里很慌,你可知是为何?”
原来这瘦削青年便是周无笑口中的天音师叔。
天音坐在琴前,整个人给人一种病骨支离般的孱弱感。
碧云仙子问话,他则轻声答:“师姐,我亦心慌。万星坠落,必有祸星升起。天亮以后,蛰龙山之会,只怕又是一场大灾劫。”
碧云仙子本来还忧心忡忡,结果天音说到蛰龙山,她反倒是不慌了。
她非但不慌,甚至还眼前一亮道:“你的意思是,今夜星坠,预示的是明日蛰龙山上会有大乱?”
天音静静端坐,轻轻应了声。
碧云仙子顿时笑了:“蛰龙山会有大乱,便是不观星象,谁又能猜不到呢?既是蛰龙山之事,那我就不怕了。师弟,你师姐我呀,已经吩咐了周无笑,周无笑又吩咐了云流光。”
这一段话说得属实有些莫名,天音没能听懂,顿时微微蹙眉道:“吩咐什么?”
碧云仙子道:“等天不亮,我便带上咱们宗门精英前去蛰龙山外迎候宋昭仙子,到时候由云流光打横幅。云流光,可是咱们玄心门的道子,由他亲自打横幅,这规格够了吧?”
碧云仙子微微得意。
天音终于听懂她的言下之意,整個人却是如遭雷亟。
“师姐,你说什么?”
一股无法言说的紧张与羞耻打从脚底心生起,顷刻蔓延至天音全身,天音浑身僵硬,只希望自己听错了。
然而碧云仙子却轻而易举击碎了他的期盼。
“蛰龙山必有大乱,为了避免被宋仙子误伤,周无笑已经吩咐下去,天明时由云流光打上横幅,写上恭迎宋仙子降临蛰龙山。”
碧云仙子语气带着满意道:“我与周无笑护持一旁,一同等候宋仙子。届时,宋仙子亲见了我等诚意,自然便知晓,我玄心门道统纯正,可以为友。”
天音脸色刷白,渺茫挣扎道:“师姐,云流光天生剑骨,既修无情道,如今更是以身合剑,在当代天骄中,除去那位,他是当之无愧的顶尖一流!这等天骄,他怎么会……怎么会答应、答应手打横幅,这等……奇异之事?”
天音自觉自己的顾虑很有道理,他知道自己师姐是个什么脾性,因而师姐不论有什么荒唐提议他都不奇怪。
但是,碧云仙子可以纵情任性,肆意妄为,云流光又怎么可能会跟她一起胡闹?
一念及此,天音立时又惊道:“你……师姐,你们不会逼迫了云师侄罢?”
“逼迫什么?”碧云仙子不悦了,“天音师弟,在你眼中,你师姐我便是会逼迫门下之人吗?你可太过看轻我,也太过看轻流光了!”
说罢,她拂袖便要走。
脚步迈出一半,碧云仙子又回首道:“何谓无情道?流光比你透彻。以他之境界,什么颜面、什么名声,都不过是虚妄罢了。流光何曾在意这些?
这世间,有万千事物,比之虚名外物更加重要无数倍。”
言及此,碧云仙子的语气渐渐变得意味深长。
她道:“天音师弟,如今你便该知晓了,为何你资质原本远胜于我,却偏偏始终无法突破至真仙境?师弟啊,可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