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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7号傍晚,明烛回到苏州。
她没让家里来接,打了辆车回到镇上,司机对绣品街显然很熟,一说“汉君秀坊”便知道了,准确地把车停在院门口,还念叨了几句:“哎,刘汉君年纪大咯,很少接活了,姑娘要是找秀坊里其他绣娘还行,要是找她,那请不动,有钱也请不动。”
刘汉君是她外婆的名字,明烛笑了声:“请得动,我是她外孙女。”
司机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明烛拎着行李下车,看见隔壁院门开着,院门外的青砖上满是燃过的鞭炮,红红碎碎地铺了一地,她站在门口仔细听了一会儿,也没听出什么,她失落地低下头,正欲转身——
“小陆现在升了吧?好像已经两年没见你来了。”
她猛地定在原地,心跳如雷,竖起了耳尖。
“没有,还是上尉,前两年来过,您没见着。”
那人嗓音沉缓有力,穿透耳膜,挠人心肺,明烛第一反应是——总算是让我碰上了。
第二反应是——
原来这几年她总碰不上他,不是他没来过,而是两人时间根本就没对上,或者说是他净挑她不可能在的时间来的。
“哦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没来呢。”
“小陆把徐奶奶当亲奶奶,每年休假都来。”
“应该的。”那人说。
明烛克制住自己往前走的冲动,听了一分钟,抿紧唇,转身走进汉君秀坊,在门口跟外婆迎面碰上了,外婆一看见她,又惊又喜:“哎丫头,你回来怎么不给我说一声呢!”
“给你个惊喜啊。”明烛笑着过去挽住她。
外婆拽着她的手,上下打量,见她好好穿着长衣长裤才欣慰道:“这两天镇上凉,幸亏你没穿那旗袍。”
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回事,自小不爱公主裙,偏爱旗袍,小小年纪就知道撒娇让她给做,高中那会儿最来事儿,一到放假不用穿校服的日子,就换着花样穿。
明烛笑了,明天她就穿。
隔壁徐奶奶过八十大寿,亲戚朋友都来给她祝寿,外婆也正要过去,既然明烛回来了,那肯定要一起过去的,她催促:“你去把东西放放,跟我一块儿去吃饭。”
如果看不到, 四十八小时后刷新吧 她顿住脚步, 转回去拿了快递, “谢谢。”
回到家,扫了眼快递单便猜到里面是什么了,外婆给她寄来的旗袍。外婆是手艺人,江南水乡的老绣娘,苏绣是一门温柔细腻的手艺,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都是精品,外婆从小就开始学, 这一绣就绣了一辈子。
拆开快递,从礼盒中拎起那件旗袍, 抖开看了眼, 嘴角忍不住上翘,真是漂亮。
暖气早就停了,屋子里冷飕飕的,她正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去试一试的时候, 手机响了。
唐馨打来的。
“旗袍收到了吧?”
“收到了。”
“这旗袍是我特意叫林师傅裁剪的,拿去给你外婆的时候, 你外婆直说旗袍开衩太高了, 大腿都露光了, 特别不赞同。”唐馨笑得特别欢, “哎, 要不是我阻止, 她大概能帮你缝上几寸。”
明烛忍不住乐:“幸亏没缝, 省得我还得自己剪开。”
外婆总说她不分季节的穿旗袍,以后就得老寒腿了,每回给她旗袍上秀纹样的时候,总把她旗袍开衩往下缝几寸。明烛想说缝上就不好看了,又怕外婆念叨,只能自己再偷偷剪开,不让老人家知道。
唐馨笑:“对了,我看新闻说北城下雨夹雪了,可冷了吧?你那旗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穿上了。”
“冻死了,没看网上说吗?熬过了冬天,差点儿冻死在春天。”
唐馨在那边噗噗笑:“那我等那边冬天过了再回去。”
明烛看了眼手上的素色旗袍,领口上是针脚细腻的纹样,精致秀美,指尖轻轻抚过,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放下了,“月底我要回去一趟。”
“回来干嘛?”唐馨好奇。
“回去看外婆。”
“那你之前不跟我一起回?我现在都准备回去了。”唐馨无语,两人是高中同学,前几天她让她一起回来,她说有事。
明烛脱掉外套,翻出睡衣准备去洗个热水澡,暖和暖和再开始琢磨剧本,她安抚道:“这不是时间对不上嘛,反正你也快回来了,到时候再说吧。”
挂断电话,明烛去洗了个热水澡,还是没忍住偷偷试了一下那件旗袍。
她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心满意足地叹息。
好看,是真好看。
唐馨回来的那天,明烛开车去接人,接到人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晚上,她们有个饭局。
唐馨坐进副驾驶,看向明烛:“姜导约的几点?”
“六点半。”
明烛系上安全带,把车开出去,这会儿肯定是高峰期了,大概要迟到,她有些急。
唐馨时间观念没她那么强,倒是镇定:“哎,其实我想吃火锅。”
明烛打着方向盘,超了一辆车,有些漫不经心地说:“改天再去吧,今天不行,估计等会儿要顺便开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