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老祖跟了秦阳一天之后,秦阳就彻底无力了。
不管疯老祖以前是什么样子,可现在就像是痴呆的老人一样,就记着当年的一些事情。
意识不清楚的时候,人畜无害,秦阳只是害怕疯老祖忽然意识清醒了,反而不确定了。
跟着脚印行进到第二天,这片平坦的犹如碾压过的黑色平原上,薄雾忽然之间变得极为浓郁,原本尚能看到数里之外,可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一层凝聚到肉眼可见的阴气,化作一层灰白色的气体,顺着地面淌来。
阴气触及到秦阳的双脚,秦阳顿时打了个寒颤,感觉体内生机,一阵摇曳,竟然有化作流水,随着这些灰气溜走的趋势。
然而转瞬之间,一丝阴气深入到秦阳肉身之中,被肉身吸收掉,这种诡异的僵硬就消失不见,只能感觉到阴冷的气息,从脚底板直冲囟门。
之前强迫症发作,顺手修成了阴灵之体,没想到现在却派上大用场了。
恢复了肉身的控制,秦阳准备向后退走的时候,疯老祖却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动弹不得。
“师尊?”秦阳歪了一下脑袋,回头看了一眼疯老祖,顿时一怔。
原本一直满脸呆滞,胡言乱语,整个人一直处于迷茫状态的疯老祖,此刻却下颌微收,眉头紧锁,眼神深邃,满脸的凝重,甚至可以看到他额头的一根青筋在轻轻跳动,明显是在极力压制。
“别动!别说话!别回头!全力收敛所有的气息……”
疯老祖一句话尚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呼……”
阴风吹过,近乎伸手不见五指的灰白雾气被吹散。
眼前却犹如步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黑色的大地上,长满了稀疏的黑草,风吹过的时候,一些黑草轻轻抖动,上面一层黑色的灰烬随风飘散,才看到黑草本来的颜色,灰黑色。
脚下的大地,铺满了黑色的灰烬,望不到边际。
而不远处,一条没有半点杂草的小径上,滚滚阴气,化作雾气,无声无息的向着前方翻滚。
小径后方,透过薄雾,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影影绰绰,无声无息的顺着小径飘来。
“月光羞煞,阴风作陪,与我心上人,共赴黄泉路,偷得潋滟岁月酒,与尔共醉,消得万古愁……”
似是绝望的喃呢,又似嘶哑着嘶喊的诡异歌声,飘飘荡荡的而来。
既是凄冷美艳,爱意正浓,又似咬牙切齿,恨意滔天。
秦阳听的浑身发冷,从头凉到脚底板,如同这歌声里说的就是自己,惊恐的浑身僵硬,心头却偏偏有种酸涩哀怨的心情,如同淋着细雨,望着恋人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就要伸出手,迈出脚。
纵然知道迈出脚步之后必死无疑,也心心念念,甘愿赴死。
“呼……”
阴风吹过,薄雾几乎完全消散,小径之上,一位一身破烂长衫,身高八尺,头戴兜里,手执黑色油纸伞的人影,飘飘荡荡的走在最前方。
他踏步而出,脚步离地三寸而不落,一脚一脚的沿着小径,按照稳定的速度,徐徐前行。
他的身后,密密麻麻的跟着不知道多少鬼物。
这些鬼物,尽数衣不遮体,两眼空洞一片,如同天生都没有了双目,有些面带哀怨,有些面带怨恨,有些哭泣个不停却无泪可流,有些却只会迷茫的跟着……
诡异的歌声,不知道从哪传来,只是那几句歌词,却一遍又一遍的唱个不停,声音也越来越诡异。
忽然间,秦阳看到,小径之上的鬼群里,一个一身绣金嫁衣的人影,跟在里面。
“嫁衣……”秦阳神色一震,脱口而出。
嫁衣满脸凄楚,秀眉微蹙,面色惨白毫无血色,一双美目之中,闪动的光芒,让他看了就感觉心头一滞,心中的酸楚,如同决堤一般,轰然崩塌。
双目不由自主的开始泛红,嘴唇哆哆嗦嗦,不能自已,酸楚更像似一拳击中他的鼻梁……
“秦阳,救我……”嫁衣的声音之中,嘶哑里蕴含着绝望和期盼。
秦阳轻轻吸了口气,想要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都无法做到了,明知道那是假的,自己心头升起的情绪,肉身也在本能的抵抗和本能的靠近之间,不断的挣扎。
秦阳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心里开始思索着解决之法。
调动体内真元,真元却连体表都难以浮出来。
不过,真元能镇压在体内,却不代表什么秘法神通都无法施展了。
只要力量不溢出体表就足够了……
默念一声:“狂暴。”
体内真元在体内流转,以平日里消耗数十倍的量,成功催动了秘法。
秦阳只感觉脑袋里如同被人灌了一盆刺骨的冰水,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
所有的情绪,都统统消失不见,唯有一丝疯狂在心头浮现。
而站在秦阳身后,被刺激的意识稍稍清醒了一点的疯老祖,面色复杂的看着秦阳,时而悔恨,时而怀念,时而杀机浮现……
良久之后,他看到秦阳的身体颤抖的愈发厉害,似乎已经扛不住要迈出脚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