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据河西州上报,这一次死的人,亦是身中数刀,流血而亡,还与肖寄有亲属关系。之前大人有过吩咐,复刻了那把匕首的花纹与之前几位死者身上的伤痕,广发安庆府治下各州县,寻觅线索。”
“河西州今早发现死者后,经仵作检验,发现其身上伤痕与府衙下发的公文中的复刻件一模一样,这才派人紧急上报。”
“死者于何时被害?”
“大约在前日深夜。”
府城的死者是在四天前死亡的,那枚匕首已经躺在观月楼的花丛里三天多了,这怎么可能?
姜文远按捺下心中疑惑,让杨建业叫几个人手,他得去河西州亲眼看看才行。
一行人雷厉风行,说走就走,倒是勾起了姜久盈的兴趣。
从刚刚他们只言片语的交谈来看,莫非在古代也有连环杀人案不成?
古人要不要这么彪悍?
要知道,社会道德准则不同,经济基础不同,等等因素,都是会制约连环杀人犯出现的。
甚至直到姜久盈前世分配到局里工作,还有很多同事认为连环杀人犯是西方堕落经济体制才会产生的。
古代普通老百姓多数活得像狗一样,每天忙碌也只为吃饱穿暖,连生存都成问题,对生活早就麻木了,逆来顺受,不知道多能忍。
除非实在活不下去了,不然哪里有闲心跑出去杀人。
而有钱有势的人就不一样了。往往只需要动动嘴,自然有人愿意替他们分忧。再或者做得隐蔽一点,使些手段,让良民自愿卖身入贱籍,到时候便是弄死了,雇主杀奴婢,按律也才不过罚银,不痛不痒。
人命一直以来都是有价,且不平等的,千年后的法治社会尚且如此,千年前的封建社会只会更甚。
这就是现实。
所以古代没有真正孕育连环杀手的温床。那些没有技术含量的灭门案不算,凶手和死者之间一般都有明显的爱恨情仇,稍微查查都能查到,抓住人只是时间问题。
连环杀手,得具备隐蔽性,连续性,从杀人动机到杀人方式,都充满着仪式感,现实中少之又少。
姜久盈放下看了一半的话本,端着没吃完的零嘴,行到姜文远的公案前。
爹爹走得匆忙,正在看的卷宗还没来得及收回,姜久盈按照记号,寻找到了四份卷宗。
时间倒回月余。
一个多月前,肃州知州许懋一夜之间愁白了不知多少根青丝。
官员考核评定的日子将近,肃州海清河晏,如无意外,一个优肯定稳稳到手,连续三年都评个优的话,未来仕途形势一片大好,怎能让人不高兴。
还没等他决定好等评审官前来时,是洗浴一条龙伺候好,还是送点黄澄澄的土特产图实惠,就有人来给他添堵了。
小郭庄发生了一起人命案,死者是一对老实巴交的夫妻。现场血腥至极,惨不忍睹,女死者肚子里尚不足月的胎儿顺着母亲肚子上的伤口滑出体外。
小小的人形包裹在胎膜之内,早已经失去生命,任是看惯了凶杀现场的衙役捕快都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涌,转身出去吐了。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三条人命!
州一级专司刑狱的属官前不久突发急病殁于任上,新的还未上任,许知州只得亲自带人前去,争取尽早破案,别影响他考评升官。
奈何事与愿违。
死者王大志夫妻中,妻子郭氏是本村人,因是家中独女,不忍出嫁后父母老无所依,一直是立志要招婿入赘的。
可惜郭氏长相普通,家无恒财,一直拖到十九岁上,是这个年代实打实的剩女,才与山里的猎户,穷得丁当响的王大志成婚。
王大志三十出头,长得五大三粗,祖祖辈辈生活在肃州城东五十里之外的白虎山中。
猎户是最不受待见的出身,他们还比不得佃农,居无定所,收入不稳,又危险极高。
但凡不是穷得没法,谁也不愿意到常年累月见不到一个生面孔的大山深处讨生活。
王大志自述他家里太穷,兄弟三个,他是老二,就想出山找个能吃饱饭的地方,过过正常人的日子。这才被郭氏相中,带回了家。
两人成亲之后,就与父母毗邻而居,一院之隔,方便照顾,还能让王大志不那么受人歧视,也算是郭氏有心了。
案发当天,哺食时间到,隔壁小两口还未给父母送饭,郭父便自己过来取了。结果饭食没看到,看到的就是已经躺在血泊中的姑娘姑爷,吓得老头子逃跑时还跌伤了头,发起了高热,眼看着凶多吉少。
因着老郭家这一支一直子息不丰,与村里其他人血缘关系略远,到了这一代,更是连儿子都没生出来。
郭氏一家在村里很没存在感,为人唯唯诺诺,被人欺负都不带还手的,更加不可能得罪人,惹下杀身大仇。
许知州不死心地派人审了好几遍村人,确实没有可疑,又去找王大志的老家。
但猎户本就居无定所,春夏秋冬随时移动,白虎山占地颇广,其内野兽众多,衙役寻了几次,不得其门,只能放弃。
案子便搁置下来。
郭家村也没个与官府有故的,老郭家更是没有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