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疑的语气,下了这个定论。
从符号化的,象征化的契约,立象尽意,文以载道,到文言文,再演绎到现代所用的白话文,汉字和其所构成的文章也经历了漫长时间的螺旋发展。
总体趋势是越来越接近于口语化,文字和语言结合在一起。
但其本质是不变的。
无论微显阐幽的经典,还是车轱辘话的口水文。
不过是容器大小,材质的不同,承载的意义多寡而已。
他稍微缓了缓,在现场和线下诸人或若有所悟,或饱含期待的表情中,继续说道:“请注意,这里所指的传递包括了情境和时空的转移,这从语言的易境性可以得到体现。
但易境性并不是语言的本质,也不是唯一的能力。
我们假设有那么一种精通精神类魔法的生物,能够依靠各自意念在族群当中传播信息,它们的族群同样也有创造语言的可能性,进行某些方面的取代,而文字更加重要,它是音声的固化,可以跨越时空,凝结文明的成果。”
在作出了这些铺垫之后,“文以载道”便成为了罗兰这一番演讲所立下的论点。
然后,罗兰开始更加深入阐述:“既然如此,语言应该用来,能够用来承载什么意义,传递什么信息,又或者说,要载什么道,成为了重中之重。
我们从法师的角度,当然不难得出结论,是为了魔法化的符文,咒语,以及密文,秘印种种,为了施法!”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兰心中也不由得暗自吐槽。
说真的,法爷们可直接干脆多了。
魔法就是他们的“道”。
一种语言好不好,全看魔法化成果,其他都是虚的。
“和直接的心灵感应不同,语言的输入输出接口,在于口耳相传,在于眼睛的,所以又可以划分成为前语言思维,语言思维,超语言思维……”
这些东西对于前世蓝星而言,只是本科级别《语言学概论》内容,但却堪称是学科成果的精华,对于现场诸多魔法文明的法师们,也是足以带来一些小小震撼的新知识。
大部分人都意识到了其中蕴含的价值,下意识的屏息静气,愈发专注。
罗兰在这里所提及的思维、心理和语言之间的关系,包括母语干扰,语言表达水平等等,无不证明,语言所能承载的道理是很有限的,这是语言的局限性。
这可以解释很多类似于“此时无声胜有声”、“言不尽意”、“无以言表”等等现象。
释迦牟尼讲法,尚不能尽其意,唯拈花一笑,迦叶觉悟。
简而言之,聪明人都懂。
不懂不是聪明人。
但语言学家不能止步于此,还要结合心理学、思维意识等奥术原理,弄明白为什么会存在这种局限性,又应该如何突破这种局限性。
罗兰道:“我们先来说说文字。
除盲文是靠触感,带有魔力的符文是靠精神力共鸣等特殊方式之外,绝大部分自然文字都是依靠字形来表达,所以它的形状和笔画是可供辨识的依据……
这也就是最初的文字,来自于象形的原因。
赛里斯六书之中,其四为造字之法,包括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象形是最直接,最原始的方法。
再说说言语,抛开魔法化的咒语不论,声音传递,出得口唇,入得耳中,必然也受到自身思维的影响,存在一定的信息干扰和损失。
我们姑且可以认为,这就是不同魔法语言存在共鸣率差距的根本原因!
同一个人,同样的思维活动和表达能力,排除掉当时情境和情绪波动等等干扰因素的影响,只看语言之间的差异性,得出的承载和传递信息的能力,就是魔法意义上的共鸣率基准!
但无论如何,语言和文字本身,也包含了施法者所能认知的一切。
语言本身就是魔法,这和高魔低魔或者能量,规则无关,它所关联的,是我们智慧生灵思考活动之中所迸发出来的一切,是精神本我的体现!
个体如此,群体的领域,便可以称之为文明的体现了。
所以,我认为,它们所承载、传递的那个道,就是文明本身!”
在这一刻,罗兰把言语、文字、思维意识、智慧成果、文明种种,都一统起来了。
他自身也在感慨,前世蓝星所不曾出现过的内容,现代语言学所无法突破的关键,也呼之欲出了……
“所以,我们要突破语言本身的局限性,更进一步与玛那和天地规则共鸣,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道’的大小,也即是文明的余裕!
正如一个人,学识和阅历越丰富,精神世界的余裕越强大,便越容易锻炼自己的表达能力,或者用一些精准生动的词汇来承载自己所想要传递的信息。
受众水平太低,导致‘曲高和寡’的影响另当别论。
面对一样事物,下城区的平民百姓,可能仅仅只能用一句‘我草’之类的粗俗词汇来表达。
敌人来了是我草,自家房顶被大风刮跑是我草,孩子他妈偷人了同样还是我草……”
说到这里的时候,满堂哄笑。
但仔细想想,还真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