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贺带着王明安下飞机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
两天三夜,他几乎没合眼,抓住王明安后,第一时间就往国内赶。
王明安倒是坦然,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全程配合,没有半点反抗。
直到去往医院的路上,他闭上眼睛掐算了一会,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没用了,人已经走了。”
池贺就在他边上闭目养神,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下子睁开。
他扭头看向王明安,冷声警告:“闭上臭嘴!否则你的用处发挥完,我割了你那没用的舌头。”
王明安摇摇头,“我反正难逃一死,有什么说谎的必要呢。”
池贺盯着他看了几秒,本就焦虑不安的内心更添躁郁,他催促司机:“开快点!”
再快,也赶不上见池虞最后一面。
病房内,池虞咽下最后一口气。
乔玉哭得不能自己,瘫软在床边,不论顾世延怎么劝,都不肯放开握着池虞的那只手。
谢梓捂着眼睛,眼泪止不住的流。
她陪了池虞最后一程,说好了不哭,可哪里忍得住。
靳尧和宋承沉默的站在一旁,双脚都麻了,也挪动不了脚步。
负责运送尸体的工作人员站在房门外,来了两拨人劝都没用,僵持在外头,无计可施。
池贺走出电梯,看到门外的情形,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快步跑向病房,因为动作太急切,脚下的皮鞋打滑,狠狠摔在了地上。
连着几天没睡觉,猛烈的撞击,让池贺短暂的昏迷了几秒。
手下一拥而上,将他扶起。
池贺甩甩脑袋,强忍着不适,一瘸一拐的走进病房。
躺在床上的池虞跟池贺临走前见到的样子几乎没什么区别,沉静的安睡着,就是脸色太白了些。
池贺走到床边,颤抖的伸出手,放到池虞的鼻子下面。
没有呼吸,没有暖流,有的只是失温的皮肤。
乔玉抬眼看到池贺,眼中瞬间崩裂出暴戾的恨意。
她站起身,快步走到池贺面前,抬手狠狠给他十几个耳光。
接连不断的巴掌声在病房里回荡。
池贺的手下想要上前阻拦,被顾世延一脚踹飞出病房。
乔玉嘶吼着,手打麻了,就上脚踢踹池贺。
她骂他是强拐贩,骂他不得好死,死后必定下十八层地狱受油煎刀刮之刑!
池贺一动不动,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任由乔玉发泄。
谢梓三人被眼前的一幕看呆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还是听见动静的医生走进房间,拉开暴走中的乔玉,才把池贺救出来。
池贺的脸颊高高肿起,肚子被乔玉用高跟鞋狠狠踹了几下,痛得他面无血色,却一声呻吟都没有,只想跟池虞做最后告别。
“你别碰她!”乔玉尖叫。
她推开控制自己的医生,像保护自己幼崽的雌兽,恶狠狠的瞪着池贺,大有他再敢上前一步,就跟他拼命的架势。
顾世延把池贺那几个手下撂倒,回到房间,对企图劝架的医生说:“一点家务事,希望你们能理解,给半个小时缓冲一下。”
他气势逼人,医生们对视了几眼,说:“医生有规定,有章程,也希望你能理解我们,就半个小时。”
医生出去后,顾世延对池贺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冷硬的说:“我太太不想见到你,你应该明白能她的心情,别扰了鱼儿最后的清净。”
池贺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一坨狗屎,别说乔玉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臭不可闻。
最后再看一眼池虞,池贺拖着沉重的步伐,垂头离开。
乔玉在顾世延的安抚下,温柔的亲吻池虞脸颊,为她整理好仪容,然后让开身体,让工作人员将池虞抬上担架。
池虞将要被送到太平间,等殡仪馆那边交接好,就会进行尸体火化。
这注定是无眠的一夜。
虚怀山。
掌门在弟子们的护法下,进行一场缜密的法事,仪式从凌晨进行,一直持续到天亮。
直到一声响亮的“破”划空而出,天边翻了鱼肚白,太阳从山头下爬出,万丈光芒笼罩大地。
昏迷了两天的祁朝猛地睁开眼睛。
他盯着房梁楞了许久,突然想到什么,翻身下床,踉跄着走出门外。
穿着道袍的小师傅端着食盒,差点跟他撞到一起。
“哎呦!你慢点。”
祁朝顾不得说别的,拉着他焦急的问:“掌门呢?”
小师傅看了看远处的山头,“听师兄们说,法事挺顺利的,他老人家大概正和师叔们收拾东西,往山下赶吧。”
听到法事顺利,祁朝松了口气。
小师傅盯着他清瘦到几乎畸形的脸,皱眉说:“掌门吩咐,你醒过来后,先喂你吃东西,回床上去。”
“我想见掌门……”
他话没说完,小师傅一声叱喝:“胡闹!”
“掌门法力高深,说了法事顺利,就肯定不会出错。”
“倒是你,又是心头血,又是借寿命,不就是想她能好好活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