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小时,死亡。
这几个字眼在宋承的脑海中一遍遍的回荡。
他手脚冰凉的僵在原地,好半天才找回身体的自主权。
宋承掏出手机,动作机械的给谢梓拨去电话。
一秒接听,谢梓着急的问他:“怎么样,阿虞有没有事,病得严重吗?”
宋承喉咙发紧,卡着什么东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沉默一定程度上是坏消息的预警。
谢梓在电话那头吞咽着口水,浑身虚软的一屁股坐在床上,艰涩的问:“很严重是吗?”
宋承张开嘴,他有想到自己的声音肯定不会平静,但是一张口就是哭腔,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医生说,唔嗯……阿虞只有两天时间,你如果能赶回来,就见她最后一面吧。”
谢梓眼神没有焦点的盯着自己的梳妆台,手机什么时候从手里掉下去的都没发现。
她的眼泪像脱线的珍珠,一颗颗往下砸。
没有哭腔的哭泣,持续了很久。
谢梓使劲掐着手心,强迫自己从悲痛欲绝中醒过来,捡起掉在毛毯上的手机,夺门而出。
她在机场坐了一夜,两条腿止不住的颤抖,眼睛熬得通红,买了破晓时分的机票,飞向栋海。
靳尧站在重症病房外,没敢进去。
他看着那个跟乔玉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女人在病床边上哭,那种压抑的哭声,听得他很难受。
半个小时后,宋承走了过来。
靳尧看他眼眶也红通通的,不禁有种不好的预感。
“医生怎么说?”
宋承盯着他,眼神很复杂。
“你还是没想起池虞?”
靳尧皱眉,“就算没想起来,她好歹也是我曾经的未婚妻,我关心她没什么不对吧。”
是没什么不对,但是现在什么都晚了。
宋承狠狠捋了两把头发,像是在拼命克制什么,球鞋用力蹭了蹭地板,突然直视着靳尧,声音平静的对他说:“池虞就要死了,活不过两天。”
靳尧的表情有瞬间的空白。
他一下子想起那个护工说的话,池虞活不过两个月。
算算时间,分明还没到两个月的期限。
靳尧嘴角咧开一抹不自然的笑:“你听错了吧,现在医术那么发达,什么病治不好?我家有个叔叔,在国外小有名气,我现在打电话给他!”
他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上下翻看。
高中三年,熟悉的,不熟悉的同学,交换了无数的电话号码。
越是着急,就越是找不到。
靳尧手指在屏幕上差点磨出火,就是找不到那个叔叔的电话,嘴里不禁骂起脏话。
宋承看着他,心里替他可悲。
“靳尧,别骗自己了,这间医院的水平在国内数一数二,给池虞做手术的是特级教授,结局改变不了的。”
“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改变不了!”靳尧突然抬高声音,怒瞪着宋承。
宋承表情微嘲,“我企图让你记起池虞,希望你们重新开始,不也没成功吗?”
他心里清楚,池虞变成现在这样,跟靳尧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可还是忍不住迁怒。
池虞就要死了,靳尧知道伤心了。
他早干什么去了?
靳尧张开嘴,想要反驳宋承,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宋承曾经不止一遍的拿那些他觉得陌生的记忆来刺激他,想让他想起池虞。
他觉得痛苦,跟宋承闹别扭,让他闭嘴。
现在他迫切的想知道,自己跟里面躺着的女孩发生过什么,却无能为力。
明明忘记了一切,可是听到她将死去的消息,还是莫名的难过悲伤。
靳尧曾经以为,既然想起池虞就会让自己痛苦,那么自己之前跟她的关系肯定不怎么样。
说不定他一直很讨厌池虞来着。
但是讨厌她,心又怎么会这么疼?
靳尧捂着心口,颓废的靠在墙壁上。
他突然迫切的想要记起自己和池虞之间发生过的事情,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
凌晨三点。
乔玉平复了情绪,凝望着池虞的脸,温柔的抚摸她的脸颊。
“鱼儿,妈妈带你回家。”
她掏出手机,给贺世延打电话。
贺世延在睡梦中被吵醒,揉着眼睛接起电话,乔玉甚至还没开口说话,他听着她呼吸的频率,就知道出事了。
乔玉已经哭干了眼泪,只是声音还做不到平静。
她跟丈夫讲,自己找到了女儿。
贺世延还没来得及为她高兴,听到后半句话,心跌回到谷底。
没有冗长的安慰,贺世延沉声说:“等着我,我现在就出发去机场。”
漫长的一夜。
谢梓跟贺世延几乎同一时间走出机场,前后坐上出租车,赶到医院。
两人一同乘坐电梯,来到ICU病房外。
乔玉表情麻木的坐在椅子上,贺世延走到她面前蹲下,叫她的名字,她才回过神。
乔玉努力睁着一双肿到不像话的眼睛看着他,贺世延心疼得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