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善口技,她却说这是低贱可耻之艺。说我活该一辈子做个下等人!若再不听她摆弄,就将我卖去清馆!她配当一个养母吗?”
“还说就是我的贱命克死了我的父母亲。害的我家,家破人亡。”
“我的母亲,是端庄贤淑的女娘。而她,不过是小人得志,得意忘形的小人罢了。”
“所以,我确实设计杀了她。不过不是我亲自动手。”
“是我利用口技,并使计离间了她与她那奸夫,让他们二人因为钱财而发生了打斗。”
“我不过是将门关的死死的,让外面的人都听不见,让她也跑不出来罢了。”
“等那奸夫杀了人再逃跑,我便找去找个乞儿的尸首,实在容易。”
“事实真相,就是如此。若你们抓我去见官,我也认了!”
听完真相,各个大人却都是面面相觑。
就连温二郎,都沉默的一直盯着眼前少年,一脸同情。
这世上没有同龄人能让他瞧得上的。
虽然这少年比自己大了几岁,但他经历同样坎坷,身世也凄惨,而自保的手段很是让温二郎欣赏。
若人被逼到了绝境,就是该反杀那些本就该死之人!
不然,死的或许就是自己或在意的亲近之人!
温二郎拉住温朝晏的手轻轻晃了晃:“阿兄?”
眼神中的恳求之意,一目了然。
温二郎性子别扭,很少求温朝晏一件事情。
此刻,姜晚澄也抬头看向温朝晏。
若这少年说的都是真的,那仆妇不忠不义,且实在恶毒,确实可恶。
而这孩子虽然心狠,但也是自保的手段罢了。
况且,他也算是有勇有谋,若是能走上正途,将来定会大有作为。
温朝晏垂眸,心中虽然早有决断,但面对他们二人同时求情,亦是被弄得哭笑不得。
“难道我是那等不通情达理之人?罢了。今晚我们不过是来抓个鬼,如今鬼没抓着,大家也该回去睡觉了。”
其余人也都立即跟着假装打起呵欠。
然后伸着懒腰向外走去。
“哎!这雨虽然一直下个不停,但是听着下雨声睡觉,应该很快就能睡着吧。”
“太困太困了。这鬼抓的真没意思!说实话,我听得都要睡着了。”
“走吧走吧,赶紧都回吧。”
大家好像此处什么都没发生过,迅速的撤离了此地。
而少年,愣怔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唯有温二郎悄悄回头,与他深深的对视了一眼……
少年还有些不信,他们……明明知道自己如何恶毒奸坏,却仍放过他了?
少年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扶着结了蜘蛛网的门框,看着那些人轻轻松松跃过院墙,来去如风……
这场闹鬼,当真像没发生过似的。
第二日,谁都没再提及。
大家依然各忙各的。
而这一日,城外的难民果然又增加了数千人。
这雨,依然没有要停的趋势。
姜晚澄每日都很紧张的盯着这天,她知道,这雨会下足足一整个月。
而如今,洪涝就已经淹没了不少村子,死了不少人了。
接下来,大约还有四五天,有些地方还会发生泥石流……
一旦发生泥石流,将会比洪涝的杀伤力还要巨大!
山体一垮,就是彻底一个村子,一个镇!
全部掩埋。
原本,她不想干涉天命,觉得自己能力所能及多救一些灾民,便已是功德。
但那日在城外见过那些神情麻木,失去了家园的难民后,姜晚澄却是日日梦魇,难受的竟连觉也睡不着。
她既然知道这场灾祸。
也知道会死数十万的人。
还知道大概会发生灾祸的地方和时间。
为何不再力所能及的多做一些呢?
或许,不会有什么蝴蝶效应……
或许,她重生的意义,就是为此呢!?
再三思虑后,下定了决心,姜晚澄便在私底下,找到温朝晏,并告诉了她或许会发生泥石流的可能。
见她说出这种话,温朝晏初时还无比震惊。
“你怎知……?”
姜晚澄早就在心中打好了腹稿,所以从善应对:“我就是看着这场雨,突然间好像恍惚记起,好似从前在何处听过,连日暴雨或许会引发山体滑坡的灾害。希望这一切都不过是我的猜想吧。”
温朝晏的神情却很凝重。
“我这几日,已暗中探查过了这江源太守和刺史二位大人。这太守瞧着是个清廉的官,但城外难民已逼至城墙脚下,他却依然紧闭城门无动于衷。这几日,更是连任何人都不许进城了。”
温朝晏这几日的任务,就是暗中探查这江源最大的两位官,究竟官品如何。
他已去过这两位大官的府邸。
那太守府的家丁府兵,从头到尾都未察觉过他的来去,所以温朝晏只暗中观察过太守一日。
但一日,也足够他看出某些东西了。
姜晚澄也知道那太守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