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管事禀告了一声,便擅自推开房门。
姜晚澄走了进去,依然是那股熟悉的檀香。
姜晚澄想起,上一世她刚进王府时,府中上下皆是这种味道。
淡淡的檀香,混合着松木的浓郁。
可她不喜欢,所以后来,独独她的院内,换了荔枝的香甜。
不过这一世,无论什么香都和她无关了。
甚至此刻,她的身上因为和那些野兽同乘一车,还有一股奇怪的兽味。
“姜女娘。”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姜晚澄看见,是秋娘子身边的小丫头画儿。
她怎么会在这里?
而此刻屋内除了这画儿,竟然没有旁人。
这是何意?
画儿绕过屏风走了过来,“女娘不用惊慌奇怪。是我求了贵人,求他留点时间,让我来见你的。”
姜晚澄疑惑:“见我?可是秋娘子出了什么事?”
画儿闻言,脸上顿时满是哀伤的垂头:“是的,姜女娘。你没有猜错,秋娘子她……自戕了。”
“什么!?”姜晚澄满脸惊骇。
怎、怎么会这样?
画儿抬手摸了摸脸上的泪痕,遂从怀中掏出一信件来递给姜晚澄。
“这是秋娘子留给你的。你离开绣庄后,我也不知该去何处寻你,便只能求到贵人这里了,还好……还好见到了你。”
姜晚澄脑海里闪过秋娘子的音容笑貌,还是不敢相信。
她哆嗦着手接过信封,忍不住问道:“画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画儿越想越伤心,脸上泪流不止:“那日,我们秋娘子得知程十二娘要被沉塘,便不顾身子的赶了过去。”
“她无力阻止,却又不能眼睁睁的真的看着程十二娘去死,所以……在最后关头,她承诺,愿意将自己多年积攒的所有家产全部拿出,给那赵氏整族。”
“只愿,饶了那程十二娘一命。”
“我们娘子这些年也算有些积蓄,虽然平日还会接济一些贫困女子,甚至程十二娘也常问她拿钱,但还是有五百两银子和一间铺面的。”
“但当她说出数额后,谁知赵氏族人还是不肯。”
“他们说,区区五百两银子,也买不回赵氏整族女子被损的名声。”
“我们秋娘子……秋娘子实在别无他法,走投无路,竟然说,说她愿意以命抵命!”
“她要拿她的命,去换程十二娘活命。”
“包括五百多两银子和那一间铺满,她也一并都给了赵氏族人……他们这才放了程十二娘。”
“可怜我们秋娘子,回家……回家就决然的在屋中上吊了。”
画儿跪在地上,‘呜呜’的痛哭着。
姜晚澄如何也想不到,那日她走了之后,竟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程十二娘在临危关头,竟然被秋娘子给救了下来。
而秋娘子自己却……死了。
姜晚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满腔的遗憾和难过。
秋娘子是心有丘壑之人,她知道女子的立身根本是自己。
可她却也是个过于糊涂的姨娘,纵的程十二娘犯下如此大错,却还要替程十二娘去承担恶果。
姜晚澄蹲下身扶着画儿问道:“那程十二娘呢?”
画儿擦了擦泪,咬牙冷啐:“别提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们秋娘子替她死了,她竟一眼都未曾来看过!”
“听说她得了那赵秀才的休书,连夜离开了此地……”
“我不管她将来死在何处,但她怎能枉顾秋娘子对她的一片真心?”
“这世上,哪还有姨母能做出这样的牺牲来?连自个儿的命都不要了!”
“她真真是个毒妇!”
秋娘子去了之后,赵氏的族人来确认过,也昭告了这件事至此结束,赵氏整族女娘都以秋娘子的命而正了清白。
秋娘子死的凄凉。
身后连下葬的银钱都没有,还是绣庄听闻后,连忙给了安葬费。
画儿哭的险些晕了过去。
秋娘子平日里虽然有些严肃,但心底实际上是个极好之人。
対画儿,就像亲人一般。
姜晚澄问她将来如何,画儿擦了眼泪道:“娘子赴死前,给了我奴籍和放奴书。我……我将来会给自己找些营生吧。”
画儿从地上起来,她紧紧握住姜晚澄的手:“女娘,我们娘子是欣赏喜爱你的。那日……她会那样对你,也是因着程十二娘。”
“对程十二娘,我也不知到底是何缘由,我们娘子总是没有底线的宠溺,纵容,才酿成如今恶果。”
“姜女娘,你莫要怪我们娘子。”
画儿说的是出事那日,对峙之时秋娘子对姜晚澄的恶劣态度。
姜晚澄摇了摇头,表示她理解并一切都过去了。
画儿这才转身伤心离去。
姜晚澄拆开手中的信:
姜女娘,展信安。
当你打开这封书信之时,想必我已身故。
对于这个结果,我并不后悔,因为这是我欠阿姐的。
至于其中缘由,故人已去,就让其随着我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