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婶儿的丈夫发疯般的躺在院子里,拍着碗边哭边骂。
骂的自然是陈婶儿这个恶毒却又拖累全家的罪妇。
而陈婶儿也只能躺在床上,‘呜呜’的哭出声,连喊都不敢喊一句。
儿子媳妇都只敢挤在她床前,站在一旁,一个个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她,仿佛要将她这罪魁祸首抽筋扒皮。
陈婶儿那心底是毛骨悚然,悔不当初。
怎么就偏生招惹了这个杀孽深重的狂徒!!
他都敢拿着刀在村中行走,肆意妄为,到底还有什么是不怕的!?
都怪他们……
这几年,这猎户虽甚少与村中之人来往,但到底他是个猎户啊!!
弑杀不眨眼,到底是心狠之人。
怎偏生他们就以为,他是个好欺负的?
全家的牲畜,一个不剩。
不知到底是多少损失,很可能是全家整个冬季乃至明年开春的活路。
但他们又能如何?
见到猎户刀尖上还在滴血,年轻的躲在屋子里,老的却连个对视都不敢。
猎户提着刀在村中走了一遍,所有的小孩儿都吓哭了。
那些妇人更是捂着孩子,全部躲回家中。
他浑身的戾气,阴煞黑雾般,连一个男丁都不敢站出来。
猎户自然不可能家家户户都去杀,只这三处,却叫所有人都吓破了胆子。
直到天黑,那方金和方珲都快没命了,他才一刀挥断吊着他们的麻绳。
二人摔在地上,抱头痛哭,喊着再也不敢,请求饶命之话。
猎户这才提着刀,回了家。
他想,自那以后,方家村中人,定人人都该老实些了。
温氏三兄妹说着话,扛着姜晚澄,一路回到山上。
却不料,家中竟来了不速之客。
来人正是绣庄的钱管事,见着有人回来,立即迎上前笑容可掬问道:“不知此处可是,姜女娘的家?”
猎户只瞟了他一眼,便扛着人略过走开了。
温二郎瞪着这人,一脸防备:“你是何人,有何贵干?”
雅姐儿见着二哥如此,遂将双手叉腰,小脸扬起,一脸虎视。
钱管事干笑两声,心道:这家人真真奇怪,大人竟不理事迎客,留两个小孩儿在此处和他周旋?
“欸?那是……”钱管事眼尖发现,那满脸络腮胡大汉背上抗的人,不正是姜女娘吗?
钱管事欲要跟上去,却被温二郎又给拦住。
“站住!你想干什么?”
温二郎像个狼崽子,满脸敌意。
钱管事心中微微一惊,他怎会在一孩童眼里,看到如此犀利的审视?
钱管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想着敷衍:“这位小郎君,我找你家阿姐有事,刚刚那便是姜女娘吧?”
“青阳绣庄,钱管事。”
已经将人送回房中的猎户此时走出来,他双手背后,眼神如鹰一般的这不请自来之人。
温二郎见状,立即牵着雅姐儿回了屋内。
钱管事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毕竟在贵人手下办事,没那点本事,也干不到管事的职务。
可不知为何,眼前这明明只是个猎户的乡野村夫,只不过看着自己而已,给他的威压感竟然比贵人身旁那两个侍卫还要强烈!
钱管事压下心底对这一家子的惊讶,上前道:“这位郎君竟认得我?我确实乃青阳绣庄的钱管事,此番前来,是遵循我家主子之命,来寻绣娘姜氏。”
猎户翻动手腕,拿起一旁挂在墙上的斧子擦拭泛着冷光的锋刃。
“所为何事?”
钱管事见他豪不惊慌或意外之相,心中猜想:这女娘归家来,定是把一切都与家中之人说了吧?
于是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我家主子说,姜绣娘事后走的匆忙,连主家的问话也未曾答一句,不知是家中出了紧急之事还是……于前两日绣庄中发生之事上,女娘此身并非那么清白?”
猎户手中斧头向前一掷,‘噌’的一声嗡响,斧头稳稳落在劈柴的桩子上,并稳稳插住。
钱管事双腿一软,讪讪笑道:“这位郎君,姜女娘她确实不太像话。那日的事牵扯到她,本就不清不楚,怎能不告而别呢?”
猎户冷笑:“所以,你是来拿她回去问话的?你家主子,你家主子是你的主子,可不是她的!”
猎户的冷怼含着怒意戾气,钱管事的笑僵在脸上。
僵持片刻后,钱管事只觉背上已汗涔涔的。
他不想再待在此处,连忙道:“反正我家主子之意,请姜女娘尽快回去问话。否、否则,主子便要派人去官府,将绣庄之事详尽调查了。”
钱管事根本不敢看这猎户此刻神情,紧接着又好心道:“这位郎君,只不过问话而已,我家主子并无恶意。”
“还是让姜女娘快些回去一趟,说清楚的好。”
“要不然,真去了县郡的官府,姜女娘劳烦不说,还有些说不清了……”
说完,钱管事脚底像抹了油似得,连忙转身就跑了。
猎户捏紧了拳,盯着钱管事离开的背影,神色阴郁,冰冷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