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UCH!”
尼克忍不住痛叫了一声,原来是身边的艾米丽看电影看得太过入迷,不知不觉就用力掐了一把他的手臂,揪掉了几根倒竖的寒毛。
艾米丽听到尼克的低呼,头也不回地说了句抱歉,整个人的心神还沉浸在电影的画面中,只是下意识地在尼克的手臂上胡乱揉了几把,更像是要把自己因紧张汗湿的手心给擦干......
尼克感到十分无奈,却也没有阻止艾米丽目不转睛的行为,因为这个时候放映厅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如此,不是吗?
“又是一个特写镜头。”
“我敢打赌,这个见鬼的导演绝对爱死了她,他和他的镜头都为她神魂颠倒了!”
作为专业的影评人,彼得.特拉弗斯就是大多数人之外的少数人,一边看电影,一边还能分心构思自己的影评。
显而易见,他对于影片的投入程度没有普通观众那么深,因为很多时候他需要保持自己的专业水准和相对客观——只是相对客观。
诚然,刚刚乔茜.霍顿的表演绝对是非常精彩的,这位女演员对于脸部细微肌肉的控制力令人惊叹,而电影的导演也毫不吝啬地向观众展示这一点。
那兴味盎然的瞳孔、上扬又滑落的嘴角,平静且稳定的温柔表情,传递的不是“狠”,而是纯粹的“恶”和“狂”——还有极致的“静”。
“恶”或许来自于女主角过去遭受的苦难,但也或许是她病态的人格障碍所带来的影响,在她的世界里没有道德、没有约束,强者上天堂,弱者活该去死;
“狂”是由于女主角远超常人的天赋和能力,包括她在犯罪这件事上的无师自通,她想要的大部分东西都能轻易到手;
“静”则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倒的静。
与普通激情犯罪不同,艾瑞丝一直以来情绪稳定、善于伪装并且具有计划性,在电影的大半时间里,她更像是一位让人同情的受害者,而不是施暴者。
但故事的有趣程度就在于反转之后的再次反转,以及电影的每一个人物所能够带来的争议和讨论。
不得不说,这绝对是乔茜.霍顿职业生涯的高光时刻(careerhighlight),因为这个角色经由她的演绎,拥有了许多女演员梦寐以求的两样特质:理智与疯狂。
理智是角色给人以智慧感,头脑交锋与纯粹的武力较量相比,更有那种毫不费力的碾压感,而她身上总是存在的优雅——那种精英阶层自带的优雅光环——以及一种不可靠近的神秘感。
这让她的表演有一种禁欲的魅力。
而疯狂并不是歇斯底里的嘶吼或狰狞,她始终是极静的一个人,安静、冷静,也孤独。但她的内心生长着一把放肆的野火,潜于静默处星火燎原。
“艾瑞丝”注定是一个充满毁灭之美的争议角色。
恐怕今晚过后,好莱坞又要多了一个经典的蛇蝎女郎形象,不那么性感或者放荡,缺少强烈的性的生命驱动力,反而看起来温暖善良还有点儿柔弱,实际上比任何人更加冷漠。
“关键是她身上那种纯洁的脆弱感。”文森特.坎比慢慢思考,享受着电影的结尾部分,“她总让人感觉,她是可以被拯救的,在某种角度来说,这完全满足了人们的某些浪漫幻想。”
“但导演的问题也很明显——”
“欧内斯特.道森过于偏爱自己的女主角了,这也是许多女演员冲奥之作的弊端之一,那就是电影往往热衷于发掘女主角的魅力,而忽略了其他角色的塑造。”
“比如罗素.克劳所饰演的男主角,总的来说是一只落魄又迷茫的野狗,他一直依照自己的本能行走在灰暗的人生边缘,直到他心里产生了爱情,温柔也就应运而生了。这条线完全可以深挖下去,罗素.克劳这个演员……噢老天,这是?”
电影中,候机大厅的值机广播响起。
艾瑞丝拿上自己的行李,路过失魂落魄的本特利身边时,甚至连脚步也没有任何停顿,犹如一只轻盈的、飞翔的鸟儿,正去向自由的世界。
因为低头的缘故,本特利原本坚毅的面容陷落在一片阴影当中,无法接受却早已所料的结果让他的内心充斥着纷乱的情绪,空洞洞的眼神之中有剧烈的挣扎,也有阴郁的苦痛。
而最终他只是抬起眼,默默地望向艾瑞丝离去的背影。
这似乎已经到了结局。
淡出变暗的画面外响起一串纯净透明的琴声,如平静温柔的涓涓细流。
下意识的,人们可以想象到一个年轻女人正在钢琴前的身影,以及她的情感所描绘的山川河流。
她所奏的乐声如此动人。
并不带有那种炫耀的、激昂的傲慢情绪。
而是一种孩童般的懵懂,情窦初开一般的心动,仿佛人生第一次找到自己真正的归属地,宁静而欢喜。
或许只有在这支曲子的演奏里,艾瑞丝才是真正自由的。
柔美安详的乐器音色充分展现了山谷的幽静,钢琴带着交响化的思维演绎出类似大提琴的低吟,甚至隐约可以听到空灵飘渺的人声唱和。
接着,旋律之中渐渐染上了紧张的情绪,乐曲的**即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