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一个巨大缺口的飞船周围笼罩着一层肥皂泡一样的薄膜,平稳地驶向最近的一颗宜居星。那层薄膜看上去虽然十分脆弱,但足够支撑他们返回星球了。
目送着那艘幸运的飞船离去,站在一颗房屋般大小的陨石上的容远低头看向掌心的豌豆,说:“你先去睡吧。”
“嗯。”豌豆拉了拉容远的手指,仰望着他,叮嘱道:“那你一定不要忘了叫醒我啊!”
“好,”容远轻笑道:“不会忘的。”
豌豆又深深的、留恋地看了容远一眼,站在《功德簿》上,小声道:“容远,一定要顺利啊!”
话音未落,它那小小的身体就化为无数星光坠落,融入到《功德簿》中,消失不见。
容远轻抚了下豌豆消失的地方,眼中流露出一抹黯然。然后合上书本,看向远方。
黑暗的太空在他眼中宛如一副色彩绚丽的图画,那些对亚堡等人来说如同隐形的死神在他眼中始终是有颜色的——炽热的红,幽冷的蓝,灿烂的金,神秘的黑……
无数色彩交织成美丽的画卷,时而如舒卷自然的云,时而如层层怒放的花,时而如奔马如巨象,时而如飞鸟如游鱼。
最美丽、最璀璨的,往往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如黑洞,如类星体喷流,如高能中子流,如空间裂缝,它们浩浩荡荡,所过之处,摧枯拉朽。
容远看了半晌,然后一步迈出,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经越过数万里,出现在一架孤零零的飞船残骸上。
忽然就想起了在很多年以前,在他还只是个小孩子的时候,第一次知道头顶的星空原来是无数个像太阳一样的恒星组成的,甚至有的星星其实是和银河系一样的河外星系……
无数的恒星系聚集在一起,或许也有跟人类一样的生命在其中诞生、消亡……但因为距离太远,那样伟大的存在,他却仅仅只能看到一个微弱的星点。
而夜晚看见的那般广袤、灿烂、数之不尽的繁星,原来只是银河系中微不足道的一小块。
在他的视野之外……在他的认知之外……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宏大而奇妙?
彼时内心的震撼、好奇、向往,时至今日,仍在他的心中震荡回响。
他从无数恒星、行星、陨石和尘埃之间穿过,深入到了别人从未到达过的领域,无数对别人来说致命的危险或被他观察之后避过,或者在他的弦力下崩散。
弦力并不是万能的。或者说,容远还没有将自己的这种能力开发到极致,无法从容地破开所有的危险。当面前忽然出现海啸般巨大的炽热喷流时,容远在《功德簿》上一点,一道透明的防护罩出现在面前,将他整个人护在里面。
喷流潮水般涌过,容远连同他脚下的一方石块都安然无恙。
又想起少年时……和金阳一起参加了学校的天文社。
其实只是十几个学生组织的兴趣社团罢了,有个不太管事的指导老师,有几个从不参加社团活动的学霸同学。但当时,容远和金阳是很喜欢这个社团的。
他们一起亲手制作过简陋的火箭模型,还幻想着乘坐它飞到太空的样子;
他们还一起在科技馆用天文望远镜观察星空,每当发现了什么特别的地方,就像发现了海盗的宝藏一样激动而欣喜地跟对方分享;
他们一起凑钱买过二手的乐高死星积木,拼到最后才发现少了几块关键的。后来金阳拿来一小包积木,说是从二手市场上淘的。十几年后,容远才知道当时他是把自家小叔的死星模型给拆了拿过来。
虽然很对不起金阳的小叔,但当模型完成后那种单纯的、纯粹的快乐,容远毕生难忘。
真奇怪,他们曾经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曾经做过很多大事,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世界。但现在容远想起来的,都是那些琐碎的小事。潺潺如水的快乐和一点点悲伤如同陈年的老酒,在他的心中流淌。
一颗陨石呼啸从容远的身边飞过,携带着的尘埃碎石和气流噼里啪啦地打在防护罩上,在防护罩上激起一层层水波也似的波纹。
随后,如雨般的陨石飞来,不断地打在防护罩上,防护罩坚持半分钟后,咔擦一声破碎,但容远已经找到了一条安全的空间通道,跨过这片星域,到了更深的地方。
越往深处,就越危险,无数的星体密集到恐怖的程度,星体之间也并不是虚无的真空,而是弥漫着大量的有毒气体和尘埃。金属颗粒如暴雨般呼啸,火焰在空中燃烧,强大的、混乱的引力撕扯着一切物体,大大小小的陨石高速飞行,时不时碰撞在一起,炸成一团碎石飞溅。
这样的地方,原本就该他自己来的。
飞炎队众人虽然各自在不同的领域都算得上杰出,但毕竟还是普通人,依靠飞船和宇航服才能在太空中活动。凭借丰富的经验和先进的装备,他们在星云外围还能自由探索,但要想深入这样的地方,原本就是不可能的。
飞炎队那个寻找到星桥、探索另一处星域的梦想,原来真的只是梦想而已。
飞炎队众人的模样一一浮现在容远的脑海中……
艾米瑞达因为容远送她的生日礼物而快乐地蹦蹦跳跳;
帕里挥舞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