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家人一口咬定是小莺不知好歹,作没了孩子,发了疯病,还将吕少爷的耳朵生生咬下来一半。
吕老爷板着脸,“就算你是小三元,你堂姐也是我们家白纸黑字的妾她咬伤自家夫主,没把她家法处置,也没送到官府,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她既然人没了,两家这亲戚关系好聚好散,都不要再追究的好”
吕老爷给了魏铭一个好好想想的眼神,“你是今年应考的生员,这个时候若是被你这个疯堂姐牵连,你这前程可就不好说了”
先把责任归咎到小莺身上,然后谈到和解,两家好聚好散,最后还特特点到了魏铭的科举前程。
魏铭看着坐在一旁、右耳朵用布包得结结实实、眼里却是一片猩红盯过来的吕少爷。
小莺果真是逃出吕家,然后不小心坠河,被河水冲走
魏铭看向那吕少爷,两人目光所及,有一时的火光,魏铭却在这火光中心凉了半截。
吕少爷曾经就因为小莺逃跑,打过小莺,还用铁链将小莺拴住,现在他生生被小莺咬下半只耳朵,难道会任由小莺逃跑
只怕是
魏铭沉下一口气,离了去。
他一走,吕少爷就叫住了吕老爷,“他果真就这么走了我当是什么厉害角色呢连钱都不敢要”
吕老爷一直看着魏铭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
“不是不敢要,是识时务,懂进退,恐怕真是个厉害角色。”
吕少爷嗤笑,“怎么可能我看是三棍打不出来个闷屁吧,爹怕什么他还能查出来什么放心吧”
吕老爷默了一默,“但愿。”
魏铭离开了小镇,第二天又悄默声地折了回来,偷偷问询了一番,可曾有人见吕家人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他很怀疑,小莺之死是吕家人亲手做的,若是如此,他不会让吕家人逍遥法外。
可是吕家就像是一个钢铁的堡垒,堡垒里做的事情,外边的人都不知道,魏铭一连问了三日,毫无线索。
小莺若是死了,尸首到底在何处
再次踏上南下的路,崔稚这一次的心情有些不同。
若说上一次是雀跃的,期待领略江南风光,更希望自己的酒酿可以一举成名,那么这一次,他更着意水路上那个之前未曾注意过的吕梁洪巡检司。
那姜氏巡检,和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暗暗琢磨,段万全这里却眼皮扑腾一阵跳,而且是右眼皮。
他一不留神,猛地转身撞到了苏玲,苏玲手里端着一碗姜汤茶,方才下了一阵小雨,大家都淋了点雨。幸而苏玲是个做惯了活的,生生在崔稚头顶稳住了茶碗。
崔稚抬头看去,捂着胸口惊魂甫定,“全哥,你怎么了你再这么魂不守舍下去,我早晚得让你烫秃噜皮”
段万全怪不好意思的,拉开条凳做了下来。这一阵春雨,将原本下晌就能进入济宁境内的五景酿运酒队,阻在了路边小镇的茶棚里面,运酒队人员可不少,把茶棚挤得满满当当。
段万全同崔稚道,“是我的不是,我留意着点。”
崔稚却跟苏玲两人对了个眼神,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戏谑,崔稚小声同苏玲道,“姐姐,你知道什么叫做恋爱脑吗就是他这样的不恋爱的时候叫做万全,恋爱的时候就改名叫一全了,另外九千九百九十九全,都飞到他大当家身上去了”
苏玲总听她的稀罕词,也听习惯了,当下听懂了去,笑得合不拢嘴。
天上的雨还在下,众人勉强在茶摊吃了午饭,都开始昏昏欲睡,段万全分派了两组人轮流守着酒水,另外的人也能借此机会打个盹。
崔稚倚在苏玲身上,苏玲倚在墙上,段万全拿了衣裳给两人盖了一下,自己站在棚子边缘发呆。
雨哗哗啦啦下个不停,一时紧一时慢,段万全任由思绪飘飞,只道视线里闯进来一个人影,那人跌跌撞撞地走过来,雨下得大了,瞧不清人脸,段万全心口突突跳了两下,却见那人似乎见茶棚满了人,一转往茶棚后面去了。
段万全被棚子里的兄弟们阻隔,瞧不清楚,心里砰砰直跳,寻了一把伞冒雨走出门去,他顺着那人的走的路寻过去,却见满地的雨水之中,竟然掺着鲜红的血水,段万全心一提,沿着一片片的血水寻去,却见那人一身棕色粗布衣裳,倒在了一颗合抱粗的杨树下。
那身形,是女子,段万全熟悉极了
雨还在下,慢条斯理地下个不停,看这下法,只怕到了天黑也未必能停下,他们却等不得了。
崔稚一行分两路而行,押运酒水的人在后,另一路人驾马车反向疾行,返回距离此地更近的兖州府城。
苏玲和崔稚在车里,段万全驾马在前,“驾驾”
有血腥味从马车车窗飘出来,不时的痛呼声,听的人揪心。段万全身上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身上却还是湿透了,他不停地催促马儿向前跑去,一边要疾行,一边要避开泥地洼坑。
疾行没多久就看见了兖州府城的门楼,旗帜被雨水淋湿,湿哒哒地缠在旗杆上,城门前空无一人,守卫昏昏欲睡。
段万全驾马车飞奔了过去,守卫还没反应过来,马车已经进了城门,守卫吓了一跳要拦,崔稚伸出头